顾雁山也不是长觉的人,他大多是下半夜入睡,天将亮未亮时便起床。
每天早上,他醒来时,郁燃都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就像此刻。
他不知道顾雁山在想什么,他一动不动,维持着熟睡的姿势。
顾雁山的床很大,郁燃在床上的存在感却不强,他体型单薄,缩起来也就只有一团,同那些蜷在床脚的猫似的。
但他是一只很会察言观色和伪装的猫。
没有那么亲人,却为了生存不得不卖乖。
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乖,但会特意装无辜办弱小。
明明满心防备和警惕,却会想尽办法讨好他。
确实很对顾雁山胃口,他也就不吝于多给他几分宠爱。
顾雁山行程很多,他不会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会把郁燃带上,去得最多的是牧场。
很多时候看着他对莉莉安极致耐心和好脾气,郁燃都会想到自己。
顾雁山对郁燃和莉莉安,也确实如出一辙的爱护。
给莉莉安最香甜的苹果,给她最好的环境、浩瀚的草原和精致美丽的马具,以及不戴马具的自由,被闹脾气的小马喷鼻响或者拱来拱去也不生气。
他也给郁燃他需要的一切,资深的教育团队,为他一人服务的营养团队,专门替他和凌家打官司的律师团队,以及郁燃手里不断增加的凌氏股权份额。
他手把手地教郁燃,如何让他手里的钱在收购凌氏股权之余,做到利益最大化。
股市怎么玩,投资怎么做,谈判如何谈。
他甚至从阿坤手下,拨了个助理给郁燃,帮他处理工作上的事。
郁燃每天都很忙,甚至因为要学的太多,他的日程安排比顾雁山还要紧密。
在这种大脑高速运转,每天都极限消耗脑力的情况下,再躺在顾雁山身侧,他渐渐从闭着眼睛等天亮,到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虽然睡得不是很深,仍旧会在顾雁山起床时醒来,但或许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也或许是在他特意的放纵下,他无意识的,会因为身边人的离开做出一些反应。
要么是困倦着往顾雁山睡过的地方挪一挪,将脑袋完全枕到他的枕头上;要么就是蜷在被子里,迷蒙地望着顾雁山,等男人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语气温柔地说上一声“睡吧”,再在舒服的抚摸中闭上眼睛。
总之那份带着表演成分的依赖,逐渐融入生活,早上睡醒第一声“顾先生”已经变成习惯。
郁燃性格底色里,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的纯真,开始逐渐体现。
礼貌,爱笑,偶尔没听懂顾雁山讲的内容,会有些赧然地伸出一根手指,拜托他再讲一次。
也会撒娇。
就像那天顾雁山带他去选马,他怎么挑都没有喜欢的,回头多摸了莉莉安两下,过了没两天顾雁山就给他牵回一匹精挑细选的阿哈尔捷金马时那样。
郁燃面露愕然,看着顾雁山。
这是一匹颜色稀有的珍珠白阿哈尔捷金马,在阳光下看着是流淌的金色,品相丝毫不逊于莉莉安,一看就价值不菲。
郁燃依然有些不敢置信,却听顾雁山道:“以后想要什么就直接说。”
“顾先生,”惊喜和震惊之余,郁燃下意识扑进顾雁山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半晌,也只会说一句,“您真好。”
顾雁山单手掌着他的腰,从管家手里接过马儿的缰绳,笑着在他腰后拍了两下:“试试?”
管家静立在旁,也露出欣慰的笑。
郁燃很喜欢这匹马,却为他的名字犯了老大的难,晚上睡觉时也在两个名字中举棋不定。
顾雁山上床时,他极其自然地靠过来,搂住他的腰。
床头灯昏黄,温柔地舔舐着郁燃的眼尾眉梢,那双眼睛弯弯的,缀着跳动的光。
他仰着小脸询问顾雁山意见:“顾先生,您说选哪个名字好?”
顾雁山看着他,没有应,指背轻轻刮着郁燃脸颊,随后掐住他的下巴,指腹微微用力。
郁燃顺势抬高了下巴。
顾雁山亲上来时,郁燃往后缩了一下,唇边泄出一声呜咽,随即很快放松下来,乖乖张着嘴,接纳着他的入侵。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没有预兆的,并且不是浅尝辄止的吻。
郁燃几近缺氧:“……顾先生。”
顾雁山这才放开他,指腹从他唇边擦过,抹掉了晶亮的涎液。
“你的马,名字当然你自己决定。”
顾雁山垂眸擦拭着指尖。
他神色寻常,没有对这个吻做出任何解释。
郁燃也没有发表异议,他轻轻抿着唇,嘴上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他的温度和力道。
不管是两人中的谁,都心知肚明,从将郁燃带回家起,就会有这么一天。
这段和健康两个字沾不上一点边的关系,往这个方向发展也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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