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冰箱里找到了低筋面粉。】她拍给闻染看,又道:【我们可以一起烤饼干。】
闻染回家的时候,果然带了黄油。
许汐言笑着来接。
这实在是过分普通的一个夜晚。跨过了年,楼下有隐隐的猫叫,窗户打开一隙,夜晚的寒气里有柳树抽芽的味道钻进来,混着闻染养在窗台的多肉。
闻染望着许汐言去预热烤箱的背影。
她好像习惯这间小小四十平的出租屋有许汐言存在了,趿着和她同款的拖鞋,穿着她的睡衣或毛衫,很随意的在这间屋子里走来走去。
和她一起做饭,洗水果,看电影,烤饼干。
闻染张了张嘴,抿住,又张开:“许汐言。”
“我发现一个问题。”许汐言染着笑转回身来,一只冷白的腕子撑在流理台上:“为什么你还是许汐言、许汐言的叫我呢?可不可以也叫我一个特别的称呼?”
“嗯?”
闻染便是压着她那声带笑意的“嗯”开口:“你是不是该走了,我不能让你继续住下去了。”
许汐言瑰妩的笑脸明显一怔。
良久的沉默后,她低下头,唇角的弧度变得自嘲:“我还以为……”
这段温馨的日子太容易带给人错觉了。
错觉她和闻染是互相喜欢的,错觉她们是一对普普通通正在恋爱的小情侣。
可原来,闻染心中的那条线始终清晰的划着。
许汐言再度抬起头来,敛去情绪,笑问:“烦我了?”
小小烤箱边是化开的黄油香。
闻染转身,佯作要去卧室拿皮筋:“也许吧。”
手悄悄的紧攥成拳,指甲都嵌进掌纹里。
许汐言在她身后,终是没再说话。
路过客厅时,闻染望一眼逼仄的生活阳台,可以瞧见一小块墨色的天。
其实她心里一直清楚,这段日子像是偷来的。
看似和她一起沉沉坠入生活里来的人,只是需要一段重新振作起来的时间,就要再度骑上扫帚,重新回到高高的天幕上去了。
她追不上那背影。
可她能用自己这双失去了天赋的双手,将那人再度托上天。
“我喜欢你。”
闻染拿了皮筋回来时, 许汐言仍是那样的站姿,一手摁着流理台,浓睫垂着。
眼神不知落在哪一处。
闻染假意没发现, 抬手将长发在脑后束一个低马尾:“我们来烤饼干吧。”
许汐言犹然站着。
闻染扭头问:“你要不要来帮忙?”
许汐言这才应一声:“来了。”
闻染很擅长做烘焙,因为她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要切多少黄油、称多少糖粉,她都会一板一眼按照教程上规定的克重来。
她人生唯一一次出格, 一次疯狂的冒险, 此时就站在她身边。
许汐言在帮她搅拌, 拿给她看:“这样可以了吗?”
“不行。”闻染说:“还要继续搅。”
许汐言低低的笑一声:“好会支使人呐。”
闻染继续屏蔽她声音里的情绪:“没人支使过你么?”
许汐言耸一耸肩:“还真是无数的第一次都给了你。”
她把搅拌好的原料递给闻染,闻染去用保鲜膜包裹定型, 厨房里小得转不开身,所以她们是搬了张桌子, 在客厅里做。
许汐言洗了手,倚在窗边,给自己点了支烟。
她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这段时间都没花钱买烟, 她那款薄荷烟估计国内也买不到,她就抽闻染的万宝路。
抽惯了,带着焦油苦涩味道的烟雾入口, 不再被呛得咳嗽一声。
她一只手臂打横抱在胸前, 习惯性微偏着头, 长卷发垂落在胸前,旖旎情态偏衬着双天生冷淡的眼:“要多久?”
闻染答:“放进冰箱冷冻,要四十分钟吧。”
许汐言抽一口烟:“你回来的路上不是说, 陶曼思发了篇她写的小说给你,让你读完给她一点意见吗?”
“嗯, 我还没来得及看。”
“现在看吧。”
“现在?”
“嗯。”许汐言夹烟的手指远远点了点沙发:“你读,我听。”
陶曼思的确让闻染可以多帮她问一些人,多听听不同人的意见。
“那好。”
陶曼思的小说是个短篇,四十分钟时间刚好足够消化。
闻染拿出手机,坐到沙发上,靠住沙发的一侧扶手。
许汐言靠住另一侧,仰头,阖眸躺在上面,长发乱得很灵动,手里抱一只烟灰缸,没抽完的半支烟搭在边沿。
她洗过澡,穿闻染一身素白的睡衣,也是打折时买的。领口松塌塌的有两颗没系,袖子略短了一截,露出她纤纤的手腕,骨相优越得惊人,再往上,便是她那双不知上了几千万保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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