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心帷坐在长椅上,随手抓了把面包屑喂鸽子。游天望所住的高档小区里有片宽阔的湖面,生态造景里一堆大小动物,初冬时节也还算生机勃勃。
她拍了拍手,看着手机上的理财收益提醒。红的少,绿的多。邮件也没有更新,求职软件一片冷清。
可恶的空窗期。以后如果不想继续留在游家的企业,这段漫长的职业空白她要怎么解释。
仿佛所有的路都指向绝望的宝妈再创业。她双手抓紧自己的头发,溺水般大叹一声。
手不出意料地开始微微颤抖。她脸颊也在抽动,像是对自己身体的尿性过分熟悉而嘲讽地一笑。
鉴于上一次孕产体检,医生问诊时,游天望期期艾艾冒着傻气站在一旁,马心帷不便说出自己曾经的用药情况,也无法询问是否有更好的妊娠期服药建议。
她将手掌摊开在眼前,凝视着那些仿佛扭曲不止的纹路。她需要亢奋精神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没有药物辅助的前提下。
前两天的上午,游天望听她说不想要婚礼,明显呆滞了片刻。
马心帷解释说:“因为麻烦。”
实际上只要花足够多的钱,第二天场地、灯光、伴手礼、嘉宾全都能安排好,根本不麻烦。
但马心帷受不了再次花钱当众表演相爱的感觉。尽管未必花她自己的钱,她对游天望的钱也有种占有欲,因为那是她工资的储备池。
“怕给你添麻烦。”她比比划划地找补道,“游总喜欢看电影对吗,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喜宴〉?参考里面的故事,硬是要办婚礼的话,可能会节外生枝……”
游天望当然看过喜宴,对此解释心领神会。同样是潦倒的女人与男同志假结婚,心帷和他的情况倒比电影里要少去很多为难:她已经怀孕了,并且也不爱他(应该是暂时的)。
不过最让他注意的是,她怎么知道他爱看电影。难道就是因为许多天前他给她分享的电影推荐链接?
游天望看着她,眼睛里转着雾蒙蒙的泪环。难道这都不算爱。
“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你父亲知道我们的婚姻关系已经确定下来,对吧……”马心帷感觉他又快哭了,连忙语速加快,“可不可以就家庭小范围地聚会一下?上次我在你父亲面前那么失态,还没有机会跟他打个招呼。”
说罢她又深吸一口气:“希望游总可以采纳我个人的建议。”
游天望双手交握,可怜地看着她,“心帷,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当然不是。”马心帷急忙否认。但她还是要请他出具一份完整的体检报告和无债务无犯罪证明。
“嗯嗯,我相信你。”游天望点头,不知从哪里的口袋抽出一张便签纸和笔,开始规划起来,“依本地程序,递交结婚申请书之后还要公示十五天,期间任意一方可撤销决定。如此算来最快二十六号当天我们可以去登记处在婚书上签字,并请两个人陪我们做下公证,然后去教堂拍两张照片回家放床头当做结婚照……爸倒是可以出席一下,大哥就……别让他参与最好。心帷,你有没有要好的朋友?”
马心帷来不及听全,呆了一下:“抱歉,游总可能需要找自己的朋友来帮下忙了。我和几个同事关系不错,但……不大好意思请她们。”
“我回国就这几个月,除了你,哪还有其他要好的朋友。”游天望状似无助道,“那,心帷在本地还有认识的人吗。不是仇人就行。”
“如果说除了同事……那就只有我前夫。”马心帷沉吟了半天,说。前夫确实不是仇人,但是前夫还不如仇人。
假夫妻沉默了。秦桧还有仨朋友呢。怎么两个人结婚凑不出一对证婚人出来。
“我还以为总裁身边都会有很多男性友人。”马心帷笑着圆场,“就是那种,家庭医生啊,发小啊,非竞争行业的贵公子啊,之类的。”
“你说在我这里,还会有纯粹的男人间的友谊?”游天望算定了婚期,心情正爽,不由露出迷人的微笑,热演的劲头又上来了,撑着沙发扶手向她靠近,“girl,idon≈039;tpy,isaaaay”
马心帷礼貌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当我没说。ishutupok。
“那我们就在公证当天,告诉爸你怀孕的喜事好吗。”游天望温柔小意地双手扶住她肩膀,“希望大哥暂时没有多嘴。”
马心帷与他对视,笑容没有半点瑕疵:“好。”
鸽子飞光了。马心帷从纷乱的思绪里费力地站起身,准备换衣服去参加游世业特邀她二人的晚宴。想到要和一群不认识的无聊的富有人群应对往来,马心帷果然精神亢奋起来,浑身充满了厌恶的干劲。
她回头往游天望家的方向走,却在步道的终点看见了他。
游天望穿着深灰的大衣,身姿挺拔。与她目光相接时,他本能地举高手臂去碰道旁的枯枝。和直男的空气投篮何其相似。
马心帷小步赶过去:“抱歉,游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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