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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1 / 2)

闻葭红着双眼,睨着她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做贼?”

于凯晴拉着许易棠快步跑回了片场。

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许邵廷把羽绒服往她身上披,揽过她的肩膀,带他往片场里走。

“刚刚那条片段还要再拍么?”他问。

“不用,一条过了,”她有点难为情,“余见山该不会是看见你在场,所以不敢拍了吧?”

“你太小看他了,如果他会因为我在就不拍,那他就不叫余见山了。”

午休还没结束,人们三三两两地捧着盒饭蹲在机器边,往嘴里扒饭,也有的累得直接倒下,裹着棉袄就地午休。

闲着的几个见两个人进来,一口一个许董闻老师叫得起劲。

宋彦霖抬眸,就看见她做着‘嘘’的手势,被男人揽着腰。

他的视线在闻葭身上停留了一阵,继而转向许邵廷。

许邵廷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就捕捉到了那道目光。他不紧不慢地掀动眼皮回视,仿佛在无声地丈量对方的底细。

眼神比看沈知蕴还要危险几分。

下午先开拍宋彦霖跟潘韵文的戏,是简单的过场戏,总体来说很顺利,闻葭在一旁边围观边读剧本。

许邵廷没一直在片场待着,而是回到了房车上处理公务。

直至傍晚,闻葭的戏份开拍了,他才踏出来。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一场不是他跟宋彦霖或其他任何男人的戏,而是她跟潘韵文的戏。

潘韵文在戏内饰演冯映雪的妹妹冯逐秋。

她是新人演员,余见山不大放心,将只吸了三分之一的烟踩灭,给两人讲戏。

用剧本指着闻葭,“这场戏的情绪,不能靠大的动作,全靠你这张脸,尤其是眼睛,我要看到你的眼神,你看逐秋,你的妹妹,你心里有爱,有舍不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她健康、她能自由走动而产生的羡慕,甚至是一丝丝的嫉妒,但这嫉妒很快又被你自己压下去,变成更深的悲哀。因为你知道不怪她,你只怪这命。所以你的眼神,要给出这个层次。现在来一遍我看看。”

闻葭背过身去酝酿了会儿,涉及到要哭的戏,又无缘无故地想起许邵廷说的那番话。眼中不自觉地有泪。

余见山不明所以,“眼泪是到最后一幕才流出来,你流得太早了,你再琢磨一下,呼吸也要稍微控制一下,想象用尽力气才能吸进一点点空气的那种感觉。是一种细微的感觉,让观众能替你憋得慌。”

说完又转向潘韵文,“韵文,逐秋这个角色,戏在你身上。你是健康的那个,所以你的痛苦在于你的无能为力和你的愧疚。你看着姐姐那样,你想替她,但你替不了。你想留下,但生活推着你必须走。你的感情是外放的,但也不是嚎啕大哭。你的眼泪可以在眼眶里转,憋着,细节上如果把控好,会比眼泪更有力量。比如肢体、犹豫,你走过去想抱她又不敢用力、你要让观众感觉到那种压得你喘不过气的爱和痛苦。”

“你们俩的交流,不在台词上,在眼神的拉扯里。一个抬眼的费力,一个低头的不忍。这种沉默里的东西,才是最能戳人的。记住,是姐妹,是至亲,有很深的羁绊和理解,所以很多话不用说出来,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他缓了口气,“我们就拍这种内在的,细微的,当然镜头语言我也会配合,明白了吗?好,去准备一下。”

……

镜头缓缓推近,到了这场戏的最后一幕,没有台词。

冯逐秋最终没有拥抱姐姐,她怕那个小心翼翼的拥抱会击碎两人最后的坚强。她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仿佛要将姐姐的模样刻进灵魂,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沉重又克制的闷响,彻底隔绝了姐妹俩的世界。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冯映雪一人,和窗外漫入的、缺乏温度的光线。一切挣扎与喧哗似乎都沉寂下来。

镜头定格在冯映雪的特写。一滴泪,从她几乎无法动弹的眼角,挣扎着溢了出来,无声地滑落,留下一道冰冷的湿痕。

仿佛是她对抗这个冻结世界的,最后一道微弱的涟漪。

余见山早该喊‘咔’的,但是他没有,而是眯起眼睛仍旧看着监视器,把这场戏延伸到了不属于它的长度。

两分钟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在电影生涯上,第一次为自己的主角竖起了汗毛,才开口,喊了结束。

他双眼早已混沌湿润。看着监视器中的女主角,他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不知道是谁跟自己说的一句话——

闻葭是靠哭戏杀出一条路的。

以前他不信,现在,他深信不疑。

晚上九点,片场正式收工。

闻葭习惯性朝剧组商务车走去,还没坐上,被许邵廷一把捞了回来,塞进那辆劳斯莱斯,径直回酒店。

这两天她生病,他嘴上说不忍心碰她,却也只是不忍心真枪实弹地碰,手还是很畜生地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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