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一定很好。”昭黎想到现在只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都是皇后娘娘生的,她自然而然觉得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余月初苦笑了下:“我跟他,你知道吗,那夜在宫里,我听见你管你夫君叫‘二哥’,我就像看到了我未出阁时,跟皇上也是这样,那时他不过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可现在想想,也未尝不欢喜。”
“臣女曾听说,皇后娘娘与皇上青梅竹马,这该是一段好姻缘才对,民间也广为传颂。”昭黎没说的是,也有传他们两个情事不伦的。
余月初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的声音飘飘的:“我十五岁之前,都是管他叫裴悬哥哥,后来,十五岁那年,我说他是‘京城裴郎’,我以为他会一直是,可这天下都是裴家的,裴郎,又何止他一个,也是造化弄人。”
余月初苦笑一声,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臣女斗胆请问皇后娘娘,裴郎何止他一个,是何意?”
“大司马之女要嫁的是裴家儿郎,都是裴郎,是哪个裴郎又有什么关系呢?”屋外头的阳光顺着窗棂照进来,映得她脸上的轮廓阴影极深,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也若隐若现地映在脸上,脸上的绒毛都被照得清晰可见。
听了这话,昭黎再不明白就说不过去了,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该如何劝说眼前这个极美的女人。明明她已经是天下地位最高的女人了,可命运似乎从未厚待于她,她这快三十年的光阴,走的每一步都是不情愿的,所有人都只管塞给她,也不管她要不要。
“那,您不爱皇上吗?”昭黎以为她至少是爱裴悬的,可是这也不像不爱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该爱他吗?他杀了我的丈夫,流放我丈夫府上上千口人,我该恨他,可是他没有追究我母家的过错,他救了我的母家,我又该感激他。”女人的声音发颤,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一下又一下,可就是不肯落下来,都堆在下眼睑上,浸湿了眼睫。
“作为皇后,他只有我一个,而且他是个明君,我似乎该高兴,作为妻子,他从不对我三心二意,我应该也要知足,可是作为裴风的妻子,我该恨他,也必须、一定,甚至永远,都要恨他……”
余月初这一席话就像一柄钝刀,一下下的在昭黎心头上来回磨蹭,及其疼痛,又杀人不见血。昭黎只觉得心痛,余月初生命的前三十年似乎一直在为了别人而活,活在所有人的期许中,她考虑到了所有人——
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娘娘,您考虑到了所有人,您的母家、您的第一任丈夫,您也考虑了皇上,您把一切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全——”昭黎话锋一转,“可是娘娘,您有没有想过您自己呢?您作为自己呢,是恨他,还是爱他,还是别的情感,您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余月初愣了下,接着又是含着泪的笑:“我的生命,甚至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家族和皇家的利益中的,我个人的一切都跟皇族和余家的一切共荣辱,我们无法分割的,我也不能把我个人的利益建立在家族之上,因为我是余家的女儿。”
“因为我是余家的女儿”,这半句话让昭黎听得喘不动气,她忽然想起姐姐嫁到孙家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姐姐必须嫁过去,因为父亲那时候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孙家来提亲,他不能不答应,因为姐姐身上、父亲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命运。
沈昭月自渝州嫁去落雁,离家千里,不只是路途遥远,更是心路遥远,她没有了靠山,所以才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为她知道她身上背负的是整个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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