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错觉,他不想让方南巳为自己这点没有根据的直觉瞎操心,就什么也没提,只如常站起身来,掸了掸袍摆的雪,边碎碎念:
“这可是云仪先前送的胭脂醉,今儿刚好挖出来喝了,尝尝这风靡江南的樱桃果酒究竟是个什么滋……”
话还没说完,应天棋抬眸看向方南巳,却见他正微微皱着眉望向自己身后。
那瞬间,应天棋突然升不妙的预感:“……怎么?”
他这话的尾音还没落下,方南巳先动了。
眼前人迎着纷飞的雪花靠近,一把将他捞进了怀里。
应天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撞上另一个人的身体,而后一阵天旋地转,脖颈一凉。
是方南巳带着他滚进了雪地中,草叶上堆积的雪花探进他领口,瞬间化成了水。
应天棋被那温度刺得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攥紧了方南巳身上的衣料,还没等问出一句“怎么了”,忽听耳畔一道利风划过,接着便是一道闷响。
应天棋侧眸望去,瞳孔微缩——
方才他们站过的位置,闪着寒芒的箭矢斜插进草地中,配着一片殷红的雪,格外扎眼。
应天棋没感觉到有哪痛,所以他看见那片被染红的雪花,第一反应是抬手摸摸方南巳的肩背。
方南巳被他捋了两把,也没躲,之后才提醒:
“是酒。”
“……”听见这话,应天棋再定睛看过去。
果真,是方才混乱间他的手没抱稳,酒坛子滑下去砸在地上摔碎了,红色的果酒伴着四分五裂的瓷片洒了一地。
应天棋松了口气。
他将心放回肚子里,还没来得及遗憾这刚挖出来还一口都没尝到的佳酿,人就被方南巳一把捞了起来。
他几乎是被半拖半抱着冲向了木屋。
看样子形势挺严峻,方南巳先前的思路是对的,刚才应天棋的对危险的直觉也是正确的。
应天棋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乱动只会给方南巳添麻烦,便一动不动任他摆弄。
绛雪离木屋并不远,中途也没冒出什么奇怪的箭或者人,但应天棋知道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他和方南巳回了木屋,方南巳确定暂时安全才松开他,而后没有一瞬停顿,立刻伸手摸向床底。
很快,他从底下拿出一物,应天棋定睛一看,是一只半脸面具。
他竟不知道这是方南巳何时准备的。
方南巳什么话也没说,动作利索地直接将面具戴在应天棋脸上,又转身去拿挂在床头的弯刀。
“走。”
方南巳把刀抛到左手,空出右手一把握住应天棋的手腕,拉着他往屋外去。
应天棋知道是方南巳口中的“脏东西”来了,瞧刚才那架势,对方明显是来灭口的。
不确定对方来了多少人,留在此地不免太过被动,他们的确只能先跑,但应天棋实在不知他们还能跑去哪。
下山是不可能了,目前看来,那群人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不能将危险往旁人身上引。
那就只有进山。
但这片山很大,植物很多,云仪特别叮嘱过他没事儿别往山里跑,万一绕进去了很可能找不见出路,虽然这地形很适合摆脱追杀,但显然他们自己也将面临着迷路被困深山的危险。
应天棋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下方南巳沿路做点记号,可若是记号被后面的人发现,反而坏事儿。
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了。
因为他发现,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进山后,方南巳带着他一路往深处去,走哪条小路穿哪条缝隙都轻车熟路,好像完全没有思考的过程,就像是在走一条最最熟悉的回家路。
于是应天棋才意识到一个事实——此人似乎是认路的。
他想起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方南巳成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开始应天棋还以为他是不想陪自己种树所以下山玩去了,也没多问,却没想到此人是兢兢业业在山林里探路,这才能在今日带他一路畅通无阻。
方南巳早就知道他们会有今日这一遭?
情况紧急,应天棋也来不及问。
他只能任方南巳带着往更深处跑。
应弈这身子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有他每日运动着,身体素质较一开始有了些许提升,可跑了这么长一段山路,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应天棋有点跟不上了,但不想拖了方南巳的脚步,所以没吭声。
最后还是方南巳自己察觉身边人状态有点不好了,才慢下脚步,回眸瞥了他一眼,问:
“跑不动了?”
“是,要死了……”
没发现就还能再坚持一下,被发现了,应天棋就不打算再为难自己了。
他喘得有些费劲:
“咱这是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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