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过鬣狗手段的路眠都不禁皱眉,继而上前试探此人生息。
不幸的是, 鼻息微弱到几不可闻,路眠贴耳到胸膛之上也未能察觉到起伏动静, 只能摇摇头。
人看着没了生息, 但他们却不能任由此人躺在这里。
路眠将人抱在怀里,许铭则是在前头带路,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坊市里专供衙差歇脚的地方赶。
府衙虽配备仵作数名, 如此深更半夜却也是不当值的。
更不巧的是, 离得最近的仵作也在隔壁坊市住着,待得那名仵作赶来,也要些时候。
许铭奉命前去请仵作, 路眠则是留守在此处。
屋内只来得及点了一根短烛,映照着偌大的堂屋以及面目狰狞的尸体, 路眠对于验尸之事尚知一二,但始终比不上专精此道的仵作, 此时也只能静待仵作的到来。
路眠的视线一寸一寸地略过那具尸体,将其皮肉外翻的惨状尽收眼底,仔细观瞧着伤口边缘处几不可见的白色颗粒,在心中猜测是否是盐水干涸所致。
手臂腿脚皆无力气,软绵到不似常人,可能被掰断了骨头。
到底是什么人,需要这般严刑拷打,事后还专门丢到他所值守的坊市来?
路眠自认自己性子算不上平和,但说得上得罪的人绝不超过一手之数,可今日这一出,摆明了就是一次警告。
思及此,他不由得停了动作,借着昏暗烛光将躺在桌上的人面上脏污一一拭去。
看身形瞧不出来年岁,这张脸暴露出来,路眠才意识到这是个未及冠的少年,面容多有稚嫩,瞧着不超过十六的模样。
他身上没什么易于辨认的胎记,只是眼下殷红点点,添了几分别致。
也不知那些人是否故意为之,少年身上伤痕累累,脸庞却保护得很好,为数不多的细小划痕还是方才在围栏上挣扎弄出来的。
路眠不认识这少年,只叹息了一声,便不再扰亡者清净。
又等了片刻功夫,却不见许铭回来,路眠独守此处不能离开,只能站在门口眺望,希冀许铭尽快回来亦或是有衙役来此与他做个替换。
他远远瞧见一高一低两个黑影走来,手里的灯笼被夜风吹着忽明忽暗,只隐约能瞧见个人影,其余是什么也看不清。
那两人步履不急不缓,路眠顷刻便反应过来这两人并非是许铭和仵作。
可坊市已关,又是静街时分,又是谁会来此呢?
莫非是谁家出了什么事?
才在坊市里扛了个尸体回来,饶是路眠也不由得在心中猜想是否还有旁的尸体被丢在了别的地方,只是暂时没被人发现。
待到那两人离得近些,路眠攥紧腰间长剑的手才略微松了些,疾走几步迎了上去。
“你们怎么深夜来此,可是坊里出了什么事情?”
“也算是有事吧。”说着,对方自袖袋里掏出了一件物什——一颗打磨得极为光滑的梨花木珠,上头歪七扭八地刻着几道划痕,其中留存着红褐色的擦痕。
“有人在青白湖旁丢了这东西,还专门留了张字条,说要常羽欢现身,让他帮忙处理些垃圾。”
正值深夜,身后又有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再加之还有巡街的担子,再如何路眠也不能抛下这些去露华庭一趟去问询常羽欢。
“这珠子可是有什么异常之处?”
他知道的事情,楚袖自然也是知道的,不可能为了这么一张字条平白来跑一趟,定是这当作信物的梨花木珠有什么端倪。
对方也不含糊,直接回道:“本来是没什么的,但送来的时候刚好我在同陆檐商量细节给那边送信,结果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
“这是陆公子的东西?”路眠心中思忖,先前陆檐已经借着常羽欢那事做了局脱身,就算镇北王府那边有意试探,也实不该拿陆檐的东西出来,毕竟逃出来的人也只有一个陆檐罢了。
“非也。”楚袖摇摇头,将木珠塞进路眠手里,而后道:“先前陆公子便提过,他出逃之时险些被抓回去。若非清河舍身相救,引开了众人,恐怕他也逃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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