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柱,淡淡望着那罐药膏,半晌才道:“给我涂。”
一旁玉笙看得稀奇,刚要调侃两句,就见知夏跑来说坊里来人催着回去,只好朝他们告别,转身快步走了。
苏锦绣自知理亏,乖乖旋开瓷盖,取了少许乳白药膏在掌心揉开,药香清冽弥散。她踮起脚尖凑近,指尖刚触到那片青紫,就听应不寐突然抽气,吃痛抱怨:“不妨再用点力,直接帮贫道毁了这张脸,倒也清净。”
“我轻点便是。”苏锦绣放柔声音,指腹沾着药膏轻轻打圈揉着淤青,又忍不住为闻时钦辩解:“阿钦他……并非故意的,那日许是一时情急……”
事到如今,她还是这般偏袒那混小子,应不寐闻言气结,伸手攥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的掌心严丝合缝按在青肿处,语气沉了几分:“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句他不是故意的?”
“他分明就是容不得你跟任何男子说话,连贫道帮你接个活都要动手,那往后要是有王公贵族看上你……”
“不会的!”苏锦绣疾声打断。
应不寐本是斜倚着亭柱,闻言却直起身,惯有的浪荡笑意骤然敛去,带着一片执拗的认真发问:“你怎知不会?”他桃花眼亮得惊人,仿佛非要从她口中抠出个答案,“姻缘之事,素来由天不由人,你怎能笃定?”
苏锦绣偏过头避开那道灼热的目光:“如何不能?若遇不到真心待我的良人,终身不嫁便是。”话音未落,她又回头,转守为攻:“先前那笔金子,你可曾送还?还有你那日帮我接活……莫非是想利用我?”
这般带着答案的诘问,原是多余。只因多次承应不寐照拂,已不知不觉把他当朋友来看,在心里有了分量,才非要刨根究底。
一问既出,湖心亭云沉,天水寂寂。
“是。”
一字落地,如珠玉坠石,如此坦陈,半分迂回也无。
“好。”
苏锦绣猛地动了动腕子,想抽回被攥着的手,却被应不寐握得更紧。
他气息骤然粗重,眼底翻涌的情绪如惊涛骇浪,几乎要破眶而出,却又被他硬生生压着,只化作一句低沉急切的质问:“你就不想知道,我后来为何又反悔了?”
往日里他总是浪荡不羁,哪怕对她好,也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可此刻他眼底的情愫浓烈得让她心惊。
应不寐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万千情绪,那句“因为我舍不得”就堵在喉头,呼之欲出。
“应道长!安老板派人来寻,说有急事相商!”廊外突然传来玉笙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亭中的静谧旖旎。
应不寐闭了闭眼,眸底的翻涌已被强行压下,随即松了苏锦绣的腕子,随玉笙而去,未再一顾。
绣名扬 京华传雅誉,一绣动汴梁。……
漱玉集梓行三日,汴京文苑已至洛阳纸贵之境,金章玉句如东风拂堤,遍飏汴河烟柳,连带“华韵阁定制”五字亦随之声名鹊起,成了坊间热议的雅谈。
这日辰时方过,华韵阁朱漆扉外已是车毂击驰、人潮如堵,将整条曲院街壅塞得水泄不通。
苏锦绣这厢款洽完几位膏粱主顾,日已过午。
她于花梨木账案前录毕最后一笔订单,忽闻前院传来一阵跫音促急,忙趋前相迎。
只见数名青衣小厮抬着半人高的金丝楠木箱,费力从人缝中挤入。那木箱髹漆锃亮,封以朱红锦笺,其上钤着沈家商号的篆印,一看便知是稀世珍物。
为首小厮见了苏锦绣,忙躬身朗声道:“敢问可是苏娘子?小人奉皇商沈府之命,特将江南新贡的云锦持送至此。”言罢又补充道,“我家小姐吩咐,这些云锦除了裁制五身衣衫,余下的尽数赠与娘子为添头,只求乞巧节前能成衣,好让小姐在赏月宴上略展风采。”
素来与苏锦绣交好的绣娘琳琅凑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锦绣,这下可好了,你可是带着华韵阁一飞冲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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