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沉默。
鬼灯危险的眯起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啧”。
他确实对继国缘一抱有某种程度的欣赏——欣赏他的实力,以及那份身处地狱、承受极致痛苦也不曾磨灭的意志力。
而且这家伙刚下地狱就造就了一番“壮举”。
——那时,缘一凭借一己之力,强行突破地狱的层层封锁,差点把整个地狱的秩序搅得天翻地覆。
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抢人。
将一个罪孽深重的灵魂送进转生池。
这不仅是对地狱威信的公然践踏,更是对地狱底层规则的蔑视,给整个地狱管理系统结结实实地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其实。原则上,某些操作并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当然,该受的惩罚一点也不会少)。
但你得是私下里、悄悄的做,只要不被发现,大家基本都会心照不宣的装糊涂。
然而继国缘一选择的,是最直接、最暴力、最“光明正大”的一种——当面砸场子。
这就触碰到绝对不能退让的底线了。
鬼灯看着眼前继续装死的男人,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他最后冷冷地瞥了缘一一眼,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无情:“既然要做,那就受着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无尽的业火与哀嚎之中。
直到鬼灯的气息彻底远去,缘一那始终紧闭的眼睫,才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对于鬼灯的话,缘一无动于衷,也毫不在意。此刻,他全部的心神只萦绕着一件事——兄长还在伤心。
即便他已经斩断了那位母亲身上的孽业,为她铺平了通往轮回的道路,但兄长此刻的悲伤,依然存在。
他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兄长?
这个念头一浮现,便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说起来,他上一次感知到兄长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还是因为他。
准确的说,是因为某个卑劣的家伙,利用他的幻象,刺激了兄长。
一想到有人用自己的形象去伤害兄长,缘一那如同古井深潭的心境便翻涌起罕见的涟漪。
但是,愤怒归愤怒,他并未因此失去理智。
纵使他胆大包天闯地狱,但那更多是出于一种不容退缩的“必须去做”的信念。一些真正意义上触及底线、可能引发不可预知混乱的原则性问题,他绝不会碰。
比如,对那个罪魁祸首出手。
这超出了他作为“亡魂”的界限,也干涉了生者世界的运行法则。
所以,他只能压下那份怒意,转而去安抚兄长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起到一点点作用?
可惜,当时兄长受到的刺激太大,无法承受,晕厥了过去。他那些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干巴巴的安慰话语,根本没派上用场。
不过现在想来,兄长晕过去他反倒松了口气。
他嘴巴太笨,远不如他的剑那般利落干脆。除了沉默,他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与兄长相处。
至于“擅自行动”的后果,便是归来后,刑期毫无疑问的又增加了,束缚在他魂体上的锁链也多了好几根,封印的力量更强。
但这些,对他来说并无本质区别。
锁链再多,业火再烈,只要他想,依旧能够挣脱。
只是没必要。
受罚与枷锁,是他选择的代价,他坦然承受。
缘一一边默默承受着业火,深红色的眼眸一边在跳动的火光中,流露出名为“困扰”的情绪。
安慰人,真的比挥剑难太多了。
冰冷的刀尖几乎要触及鼻尖,佳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然而,当她惊惶的视线对上幼子那双眼眸时,所有的恐惧都在瞬间被更大的震惊取代。
只见严胜那双漆黑的眼瞳覆上血红的底色,中间旋转着瑰丽复杂的图案。
“严胜!”佳织失声惊呼,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利刃,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的激动,“你、你开万花筒写轮眼了?”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