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殊不懂水,胡乱扑腾着,动静引来周围妖怪。偷来的衣服也散开在水面。
“这不是我腰带吗?”“原来是你偷了我的貂皮!”
众妖发现罪魁祸首,纷纷靠近,把水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陈景殊一下子成了和妖王媲美的高关注人物。
他更慌,扑腾得更厉害。结果手脚越挣扎越沉,衣带像水草缠住他的脚,把他往下拽,每次呼吸都吞进去一大口水。
视线模糊里,他看见妖群突然自动让开路。接着,一双黑皮靴慢慢踏近,停在岸边。
那人不说话,也不动,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挣扎。陈景殊眼睛迷了水,看不清对方表情,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与煞气。锋利、强势、咄咄逼人,就像一团压天的黑影,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黑影随意屈膝坐下,过长的双腿敞着,裤管被撑得紧紧的,衣摆垂落泥地也浑不在意。
陈景殊闭眼,不去看,水很快淹没头顶,挤压他的五脏六腑。他能清晰听见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震得耳膜发疼,好像再不跳就见不到明日太阳似的。
一片昏黑中,他看到对面男人伸来手,问:“用我帮忙吗?”
陈景殊刚想说用,又觉得不用。他身上还穿着女装,因为扑腾散开。周围成千上万的妖怪都围观过来,用各式各样的眼睛看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的面纱不知掉哪去了,头发也乱做一团,扮女人涂的脂粉糊了满脸,丑得跟鬼一样。
有些东西丢着丢着,也就可以不要了。
比如说脸。
他用最后一口气吐了个泡泡:“用!”
——
陈景殊湿淋淋进了宫殿。踏入瞬间,阴冷迎面而来。
宫殿内部极尽奢华,又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阴森。巨大的圆柱上雕刻着千妖朝拜的浮雕,穹顶还悬着人皮灯笼,照得整个殿堂如同鬼域。
王座上的殷诀斜倚着,面容平静到近乎冷漠,嘴角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
却让人不敢揣测他的情绪。加上眉间一道刀疤,肃杀之气更重。
陈景殊抱着湿衣服,与一众小心翼翼的妖怪站在底下。大概是水里泡久了,他喉咙疼,身上也冷,脸色说不出的惨白,整个人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纸,憔悴不已。
忽然,一暗色毛皮大氅从高台丢下来,兜到他头上。
陈景殊:……
大氅厚重,全是男人陌生的气息。陈景殊下意识丢开,一抬眼,王座上的殷诀眼神暗沉沉的,正一动不动望着他。
于是陈景殊又捡起来,老实披身上,低着头装刚才无事发生,脑中快速思索。
现世殷诀还是九华山弟子,怎的到了秘境里就和妖界扯上了关系,按照如今形势,只怕往后会越来越失控。他本来占得了点先机,这下全作废了。
识海内传来小黑蛇焦躁的声音:“你别一见面就拉着脸,跟死了家里男人一样,你让殷诀怎么想。快、快笑一个,为了你我的将来。”
陈景殊烦死了,恶声回怼:“笑什么笑,你们都该死!”
“唉,小蛟伤肾又伤心,正是需要温柔抚慰的时候,你快抓住机会一把拿下,不然我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陈景殊冷脸思索片刻,笑不出来。
小黑蛇耐心指导:“笑不出就哭,别干站着跟木头似的。听我的,你现在直接爬上王座,坐殷诀身上,随便蹭一蹭,再哭着说你好冷,想要他暖暖。”
“?”
“小蛟发情受阻,身体里肯定憋火,你主动去帮着泄一泄,说不定事情有转机。”
陈景殊恼羞成怒:“不去!”
“油盐不进。”小黑蛇摇头惋惜,“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记得到时候把我放生啊。”
陈景殊咬牙切齿:“要死一起死。”
他嘴里这么说,人却规矩站那里,垂着脑袋安静不语,肩头大氅把他完全包裹其中,外人看不出他脸上忿恨,只以为他被妖王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动弹。
这时候,王座旁边的带刀妖怪拍拍手,宫殿大门缓缓启开,从外进来两个鼻青脸肿的妖怪。
一个是长角妖,另一个是看守结界的瘸腿鸭子怪。
长角妖被绑在刑架上,断掉的手臂无力垂落下来,头和脚被铁链向不同方向拉扯,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他的脖子几乎要被生生扯断,血珠从裂开的皮肉里渗出。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胡乱求饶着,却被滚烫热水浇了一头,吱哇乱叫。
陈景殊眉头一蹙。
另一边,鸭子怪坐地上,啃食自己的鸭子腿,一边吃一边吐,可行动像是被什么控制着,满脸痛苦,仍旧不停地咀嚼、吞咽、呕吐,周而复始,地上满是血污和未消化的碎肉。
陈景殊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涌,后退两步。结果脚下一绊,差点踩中地砖里隐藏的机关,那块砖微微下陷,发出咔哒一声。下一刻,墙壁两侧暗格缓缓打开,露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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