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延误了半个小时。
起飞前，沉知周给章青岚发消息。言简意赅：申城带了些东西，晚点给您送去。飞机三点多落地。
章青岚的电话立刻就追了过来。
“别吃飞机餐，让徐叔叔给你留了饭呢。”
京市的机场在郊外。下午三点半，这趟航班才落地。
陆景谦已经在到达口等候多时。他接过江寻手里的行李箱，动作麻利地放进后备箱，然后替沉知周拉开车门。
上车后，前排的陆景谦才透过后视镜问：“江总，还是先送沉老师回家吗？”
“不。”江寻报了个地址，“去这里。”
陆景谦在导航上输入地址，没再多问。
那是章青岚住的小区。
车停在楼下，沉知周看着江寻将后备箱那个几乎半人高的行李箱整个搬出来，有点头疼。
“你不用都拿上来。”她说。
江寻赞同地点点头，把箱子放在平地上，除了点心，又收拾了几样合适的礼物。“走吧。”
章青岚住十二楼。
开门的瞬间她先是随意地扫了女儿一眼，然后视线径直落在了她身后的男人身上。
“妈。”沉知周换好鞋。
江寻也跟着喊：“阿姨好。”
章青岚的目光在江寻脸上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转头似笑非笑地问沉知周：
“这是上次送你来的那个吧。”
很笃定的语气。
沉知周诧异，这里是十二层，莫非章青岚有千里眼。她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章青岚只是弯了弯眼角，接过江寻拎来的礼物，笑容里颇有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意味。
妈妈们的情报系统，堪比军情六处。
“你徐叔叔去密云水库钓鱼了，傍晚才回来。”章青岚说着接过江寻递来大包小包的礼物，“走前给我留了任务，蒸了大闸蟹，还给你做了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她朝餐厅抬了抬下巴：“赶紧洗手吃饭，都还温着。”
餐桌比江寻家里那张小一圈，却一样干净温馨。橘黄色的餐吊灯下，摆了四菜一汤，家常的味道。
“实验室最近还顺利吗？”章青岚问。
“都挺好的，”沉知周给她盛了碗汤，“李老师很照顾我。”
“江寻是吧？”章青岚的目光转向另一个人，“你的公司，我听李老师提过。做得很不错。”
江寻点头：“阿姨过奖。”
闲聊的气氛很好。话题围绕着天气、新闻，以及徐文正最近老掉的头发。
最后，话锋很自然地一转。
“这次回申城，”章青岚舀汤的勺子顿在半空，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见你爸了？”
沉知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见了。”
然后她说：“他在医院。”
接下来几分钟，沉知周简单叙述了那天在病房见到的情况：骨折、无人照料，还死倔不肯告诉她。
章青岚听完，点了点头，把一块排骨夹进她碗里。
“他那个人，生活上确实糊涂。”
说完这句便打住，转头又去问江寻关于ai芯片未来的市场前景。切换得干脆利落，不留任何余地。
一顿饭在她主导的节奏下很快吃完。章青岚要去厨房切水果，沉知周跟了进去，把碗放进水槽。
“如果能回到从前，你还会选择和爸爸在一起吗？”
章青岚切橙子的手停下。她把刀搁在案板上，靠着料理台，像想起了什么很遥远的事。
“应该还是会吧，毕竟有了你这样一个好女儿。”她看着窗外，“我们的矛盾其实从一开始就有，我也想过离开。怀你的时候，学校里正好有个去德国交流的名额，本来都定下来了是我去。后来你出生了，申城又在那年夏天发大水，名额就只能给别人了。”
“再后来，他又当了系主任。你也知道，知识分子最看重羽毛。我要是再闹离婚，对他影响不好。”
她转过身，将一瓣橙子递给女儿。“所以你看，人生没什么如果，哪条路不是自己选的呢。没必要为了过去不开心。”
有些疙瘩不必解开，融它在血肉里，过了一辈子也就习惯了。这就是一种成年人生存的方式。
从章青岚家出来，天色已晚。
京市的晚高峰堵得厉害，霓虹灯连成流动的河。从机场到城区的这一路都走得格外久。
沉知周靠在座椅上，拿出手机连上车载蓝牙。
音响里传出前奏，是首不熟悉的英文民谣。曲调舒缓，女声干净。
江寻看她一眼。“什么歌？”
“新歌，”沉知周说，“朋友前几天推荐给我的。”
车里又安静下来，只剩音乐流淌。
江寻的心情也很好，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在他的车里放歌。
他想起上回她和章青岚吃完饭回来，也是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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