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正长着和沈晏川一模一样的脸。
怎会如此!
她立刻张望四周,才发觉日光不对劲。
此时刚过正午,可天边只剩残阳。原本长满杂草的小径在顷刻之间变得干净整洁,似是有人才洒扫过。
是幻境。
若是幻境,面前这个孩子,应当就是沈晏川本人。
“晏川!”山路的尽头出现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
这个孩子听得呼唤,面露喜色,顾不上其他便匆匆跑过去,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娘!你终于回来了!”
母子二人在山路之上相拥。
玉姜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困惑。
七衍山上应当是有沈晏川亲手设下的阵法,误入其中便会被困在这个幻境之中。
但他为何在此处设下这样一个幻境?
宋宛白亲他的额头,爱惜地搓了搓他的脸,道:“晏川怎么又瘦了?”
沈晏川再次紧紧地抱上宋宛白的脖颈,一刻也不舍得松开,犹豫半晌才肯开口:“娘,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宋宛白抱着沈晏川往回走,柔声道:“即刻就要走了。本不该回来的,但娘想你了,途径家门便折回来看看你。”
“不要。”他将脸埋进宋宛白的颈窝。
察觉到儿子的不舍情绪,她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哄道:“只一个月,等娘这阵子忙完,便哪儿也不去,每日在家陪着你,好不好?”
终于走回了宗门,门口站着的那人,向沈晏川伸了手:“晏川,你娘很累,来,爹爹抱你。”
听到爹爹的那一刻,玉姜才意识到,此人是沈于麟。
然而沈晏川见了沈于麟就害怕,不敢递手,犹豫许久,他悄悄对宋宛白说:“娘,我不用抱,我可以自己走。”
宋宛白将他放下来,牵上他的手,道:“晏川真是长大了。”
沈于麟想对宋宛白说些什么,但宋宛白一心看着儿子,根本没有闲暇理他。
他尴尬了一会儿,道:“夫人,这些日子晏川懈怠了,习剑之时竟屡屡睡着。”
宋宛白抬头,不悦:“晏川还小,该是多睡。我忙于斩除邪祟,让你守着七衍宗,不是让你整日苛责儿子。”
沈于麟笑道:“我哪里苛责过他?你问问晏川,我疼他还来不及!是不是啊,晏川。”
他伸手想去牵沈晏川,然而却被避开了。
他脸色暗下来,十分不好看。
此时,沈晏川才充满恐惧地将手递了过去。
握上儿子的手,他的脸色温和许多,一如既往带着笑对宋宛白说:“晏川这孩子是真的想你了,都不想要我这个爹爹了。”
宋宛白再次亲沈晏川的额头,交待道:“娘还有要紧事忙,你在家中一定要听你爹爹的话。”
“娘,我不想你走。”沈晏川的双眼挂上了泪。
宋宛白也舍不得,自从做了这个宗主,修真界初定,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家中停留,更没空多陪一陪孩子。
她认真地说:“晏川,娘有重要的事要做,晏川最懂事了对不对?有爹爹陪着你也是一样的。下个月是晏川的生辰,娘说什么也会赶回来的!听话。”
宋宛白只是回来见了他一面,便又匆匆离去了。
沈于麟在山门前站立良久,直到确定宋宛白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之后,脸上的笑才消失了。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晏川,道:“哭什么?若让你娘误会我,我饶不了你。”
没有宋宛白在身侧,沈晏川根本不敢与沈于麟多说一句话。
沈晏川躲避沈于麟的目光,却还是被抓上了手腕,力道之大令他忍不住哭出声。
沈于麟一路连拖带抱,将沈晏川拖回了禁闭室之中锁了起来。
上好锁,他警告道:“今日的晚饭你不必吃了,好生检讨自己方才哪里做错了?”
沈晏川哭喊着拍门,央求道:“爹,我错了,我下次见到娘绝不会哭了!我不想待在这里,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真的知错了!”
奈何沈于麟已经走远,任他如何哀求,也得不到丝毫回应。
幻境之中的门阻挡不了玉姜。
她轻易便能越过。
入了夜的禁闭之室内漆黑一片,连丝光亮也没有。
沈晏川缩在角落里,紧握着半枚摔碎了玉佩,将尖利的一角朝向外面,时刻提防。
玉姜忽然想起,昔日沈晏川的确极为怕黑,无论何时睡觉都必须点上几根明亮的蜡烛。
她记得,有次两人在千书阁之中温书,沈晏川因过于疲倦睡着了。夜里风大,吹开了窗子,也吹熄了烛火,沈晏川几乎是一下便惊醒了,伸手险些伤了来关窗子的玉姜。
彼时玉姜只觉得奇怪,直到今日亲眼见到他的遭遇才明白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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