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年她的确活着。但不久之前,她在仙君的眼前魂飞魄散。仙君为此一病不起,至今没有露面。时微,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有尽头也是常事,既不可解,不如接受。娘不想骗你,因为我相信你能明白。你是我罗观月的女儿,不是懦弱之人。”
死了。
在不久之前。
也就是说,如果她能再早一日,哪怕一日,一切就能有回转之机。
罗时微久久不语。
罗观月了解女儿的心性,没再多说下去,只是将剑还给了她,道:“我能接受你有软弱之时,但我不希望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你是来日华云宗的宗主,是门中千余人的主心骨,我希望你能分得清轻重缓急。你当下要做的,不是找谁报仇泄愤,也不是悲伤过度,而是好好修炼,让自己毫无弱点。唯有强大,方能减少遗憾。”
日日随身携带的佩剑,此时却重如千钧,几乎要将她压得不得喘息。
玉姜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这件事她分明已经接受了。
可真当这样一个结果摆在面前,所有的希望一一破灭时,她竟依旧不能接受。
她独自在庭中待了一夜。
天色将明,如钩细月淡下去,一颗石子从树梢丢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脚边。
罗时微惊而回神,抬头看了过去。
薄雾之中,高耸的树上,正坐着一人。
那人笑如曾经,道:“听说你这是又被你娘关起来了。这么多年了,你在华云宗都当不上第一,还怎么与我争?”
起初,罗时微看不太清。
直到听见她的声音……
她不是没梦到过玉姜。
可是从未梦得如此清晰,连她的语调都能一般无二。戏笑中藏着几分认真,还带着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罗时微迟迟没有反应,试图从梦中跋涉而出。
玉姜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笑道:“罗时微,你这是不认识我了?”
罗时微愣愣地问:“你是鬼吗?”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痛楚告诉她,至少不是梦。
玉姜问:“有我这样好看的鬼吗?”
罗时微只是看着玉姜,眼眶忽然泛酸,不可自抑地掉下大颗的泪珠。她剧烈地呼吸着,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这么多年,她没有如此失态过。
玉姜被她的反应吓到,再不敢开玩笑,忙道:“我以为你见了我,会与我大打出手,怎么还先哭了?”
罗时微眼眶红透,盯着她看了很久,只问:“我是你出来之后,主动来见的头一个人吗?”
玉姜道:“是。”
罗时微忽然抱上来,将玉姜抱紧:“那我就不打你了。”
分别那日,罗时微只是照常下山去。
未曾想,那险些成了她们此生的最后一面。
时隔多年,她竟后怕起来。
玉姜慢慢地拍了拍她的肩,试图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一些,道:“你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真生气的话,你还是打我吧。”
罗时微哭得更厉害:“我又打不过。”
“……”
能让一向骄傲的她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伤了人心了。
玉姜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罗时微松开她,又擦了一把眼泪:“那为何我娘说你不久前死了?玉姜,你还没死,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玉姜语塞,不知从何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她收到了许映清的书信便匆匆赶回浮月山,甚至未来得及与罗时微商议。即使不知,玉姜也能猜到,在收到她死讯时,罗时微会是何种模样。
入噬魔渊之前,除了师父,罗时微是她最放心不下之人。故而她离开问水城之后,来的第一个地方不是浮月山,而是华云宗。
正好瞧见罗时微独自伤心。
她心中也不好受。
这一解释,便耗费了两个时辰。
玉姜说得口干舌燥,罗时微听了更来气:“果真是沈晏川那个小人!这些年他装得大公无私,实则令人不齿!”
正激愤时,一只影蝶落在了罗时微的手腕。
影蝶传来了白芷的声音:“少主,浮月山仙君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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