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自己就是个胆大的,爱好游山玩水之余,还自己做商队。
她很坦诚:“老爷当官就那点米粮,兑成银子还要打折扣,我不沾铜钱,难道要孩儿们喝西北风?”
她的驼队往西域运送过彩缎、纟宁丝、绢、钞、桐油等物,再将西域的皮草、宝石、金刚钻运到内陆,销售到江南一带。
张氏倒是个人物,原本阖家上下当她是个刻意逢迎的下官女眷,没想到不卑不亢,说起那些遥远西域的风土人情时她鲜活的生命力,像一股烈风,让死水一般的后宅耳目一新。
太太一开始还端着,可到后来跟张氏携手并坐,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两人互换了闺名,居然都唤作景宜,
太太已被她感染,跟着感慨:“闺名相同命却不同,我就不似你洒脱。”
“可别这么说。”张氏拍着她的手,“我可是野丫头在陇原上长大的,不似夫人是江南女子,琴棋书画精通。”
等到开席时,张氏惊讶:桌上除了常规的宴客菜,居然还摆了葫芦头泡馍、油泼面、蓼花糖这样的特色。
她就笑:“夫人有心了。”
太太面露小小的自豪:“今日可不是我,是我家女儿二娘子和五娘子准备的菜肴。”
顾一昭自然不敢贪功,笑道:“小五可不敢贪功,这菜肴是二姐准备的,我负责的是旁的。”
“二娘子能干。”张氏夸奖二娘子,“我记得二娘子是八岁吧,我家风姐儿还比你大一岁,就知道玩,像个猴儿……”
元风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笑了笑,显然是跟母亲一样爽朗的性子。
两位夫人就说起儿女经:
张氏笑着嗔怪:“我家元风自小就活泛,与她哥哥不同,以前她爹在彬州做官时我忙着操持家世没空管她,她就漫山遍野得贪玩撒欢,头上别着狗尾草,衣襟拉起兜了满满一兜山莓果,衣裳都染得处处红紫,水缸大的口口从衣兜里掏出来,阿弥陀佛……”
“婆母就气得说相公从小性格内敛文秀,也不知道丫头学了谁。”
张氏说着说着冲太太俏皮眨眨眼:“我就只好说,还能随了谁,那肯定是随了我!”
张景宜生性乐观,就算是寻常人家常见的婆媳矛盾,也能被她这么四两拔千斤的化淡。
要是放在别家只怕又是一场事端,有人会怪婆母阴阳怪气,有刚烈的会觉得在质疑自己贞洁,可张景宜这里根本不是事,两句话就说得婆母哑口无言。
太太也跟着笑,脸上是少有的开心。
张氏也笑:“我家元风太过跳脱,儿子却自小就文质彬彬,有亲戚说我家儿子跟女儿性子转过来就好,我却觉得孩子们只要不作奸犯科怎么样性子都好。”
因着说起儿子,张氏就吩咐身边丫鬟:“你去请了少爷过来,给太太也行个礼。”
太太就笑:“听说赵大人带着令郎在外书房与老爷见面,倒要麻烦令郎跑这一趟。”
话是这么客气,可丝毫没说不用来了,反而面露期盼,似乎很想亲眼看看这位赵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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