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矢苍介盯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涌:
【警察能找到那件大衣里的枪吗?】
【如果找到了,持枪的罪名到底有多严重?】
【如果琴酒被抓了,会追查到自己这个报案人吗?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报复?】
【如果什么都没找到,又该用什么方法让这个被自己救下的罪犯伏法?】
整整一天都在焦虑中度过,警方却始终没有消息。他试探性地向萩原研二打化工厂爆炸的事,但由于事发地不在搜查一课辖区,对方也不甚了解,只答应帮忙询问。
萩原的消息来得很快:【那个化工厂是因残存化学试剂保存不当引发的爆炸,现场既无人员伤亡,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听到这个结果,神矢苍介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原来连第一个问题中提到的枪械都没被发现,那晚在化工厂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
就在这种极为复杂的情绪里他住了三天院,这一次,他没告诉松田和萩原,只让助理冬云勇树找护工来照顾自己。毕竟除了需要静养外,行动还算自如,没必要让那两人担心。
更何况,那条丢失的项链,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松田解释。
那条做工精细、暗藏定位装置的齿轮项链,松田肯定费了不少心思。结果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弄丢……光是想象中松田挑眉看他的表情,神矢苍介就觉得难以启齿。
好在伤势不算严重,在医院做完最后检查确认无碍后,他自行办理了出院手续,悄无声息地回了家。冬云想送他,被他婉拒了——年轻人这些天公司医院两头奔波,脸上的自责都快凝成实质,实在不必再徒增对方负担。
然而当他终于回到公寓门前时,一个突兀的快递盒让他的脚步猛然停住。
没有寄件人信息,没有物流单号,只有收件栏清晰地印着他的名字。盒子不大,但通体漆黑,在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蹲下身,谨慎地晃了晃盒子,只感觉里面有个很轻的东西在滑动。没有异常的声响,也没有可疑的重量。
他皱眉拆开,指尖在触及盒内物品的刹那骤然僵住——
是那条失踪的齿轮项链。
银色的链子在廊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吊坠完好如初,链条却已断裂。
神矢苍介的呼吸几乎停滞。
谁送回来的?
琴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后背就渗出一层薄汗。如果真是那个银发杀手……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住处的?又为什么特意归还项链?
更可怕的是——
这意味着,琴酒已经知道那天晚上救他的人是谁。
如果当时任由琴酒失血而死……其背后的黑暗组织是不是也会循着蛛丝马迹找上门?那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打出的那通报警电话?
救,是错。
不救,也是错。
可若是重来一次——
神矢苍介突然冷笑出声。多么讽刺啊,他居然在认真思考“要不要让一个杀手死去”这种伦理命题。更可笑的是,当初这个选择只关乎琴酒的生死,现在却发现连自己的命运也被卷入其中。
无论怎么选都像在赌命:【把希望寄托在杀手的良知上,或者某个组织的情报网络上。】
这未免也太可悲了。
“命运好无情……”神矢苍介喃喃自语,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赌局,那他宁愿赌自己当初那个选择。至少那一刻,他是完全忠于本心的——作为一个人类,无法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仅此而已。
……
琴酒站在安全屋的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的香烟缓缓燃烧,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缭绕。他的左肩缠着绷带,但站姿依旧笔挺,仿佛那贯穿伤不过是一道无关痛痒的划痕。
伏特加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沓资料,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大哥,神矢苍介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琴酒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伏特加立刻将文件递上。
资料很详尽,甚至包括了组织里几拨人接触他的完整记录。琴酒快速翻阅着,纸张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苏格兰的报告——细致到令人发指,连神矢苍介喜欢的咖啡品种都记录在案。最后的评语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敏锐但容易心软。”
琴酒冷笑一声,烟灰簌簌落在报告照片上那张笑得毫无防备的脸上。
波本的报告——银星会事件后短暂接触,结果对方带了警察,甚至对波本起了疑心。评语:“警惕性高,不轻易信任陌生人。”
琴酒眯了眯眼,继续往下翻。
黑麦的报告——厚厚一叠,几乎是对神矢苍介的全方位的心理分析。琴酒的目光在“接触方案”上停留了一瞬,上面赫然写着:
【利用“拯救感”建立信任,逐步引导他透露信息。】
“呵。”琴酒嗤笑一声,收紧手指,纸张在他手中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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