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哥哥见到收税官差时不用再一边掏钱一边挤笑脸,想让哥哥也穿亮面的丝绸衣服,想让哥哥不在那么辛苦的做生意。
即便是做一个微末的小官,但只要能跻身士族阶级,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
这一刻,沈从仪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他想读书,他要读书,他要做官。
他要抓住自己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往上爬,然后把哥哥也带上去。
苏壹不知道小孩已经在想长大以后还要带着他一起过好日子的事了。
“做官当然好啊。”苏壹突然想到什么,咯咯咯的笑起来,“等仪哥儿长大做了官,那我就是官员家属了。”
沈从仪找了自己人生的方向,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嗯,哥哥和我永远不分开。”
“那当然。”苏壹接着道:“做官吗?责任心一定要很重,要做老百姓的父母官。我记得有个做官的就说了一句很名的话,可以说是流传千古,让我想想,好像是…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沈从仪微微一怔,虽然不太能深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仅仅是读在嘴里,就觉得震撼。
苏壹,“若是日后有人问仪哥儿你为什么读书做官,你就可以说这句话。”
…
此时郭里正带着二小子和银宝回了家。
银宝能去李举人那里读书,是今天下午才定准的事,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郭里正有两个儿子,银宝是二小子的独子,大儿子也有两个小子。
大儿媳妇看着弟妹的儿子,又看着自己生的这两个,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她甚至想,自己两个儿子都比银宝大,还都在隔壁村童生那里上过一两年学,若是公公带自家儿子去,自家儿子肯定也能跟着举人老爷读书。
郭家老大兴奋的和娘说话,完全没察觉媳妇的不高兴。
银宝的母亲刘氏明显察觉到大嫂不开心,她垂下眸,也没多说什么。
今晚家里气氛怪怪的,这种奇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郭里正回家。
堂屋里。
郭里正坐在首位的左边椅子上,郭母坐右边的椅子,两个儿子儿媳,和三个孙子坐在堂屋两侧的凳子上。
这是家里说正事时的习惯,一旦摆出这副架势,就证明作为一家之主的郭里正有大事要和家人说。
郭里正先看了看屋里的众人,开口道:“过几天银宝就要去镇上的李举人那里读书,一年的入门费是五吊钱,这钱和当时大郎家的孩子读书时一样,都从公中出。”
郭家大郎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郭家大嫂低头没吭声,郭母看她这副样子皱了皱眉。
郭里正没有看大儿媳,而是继续道:“文英文忠,当年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是让你们读过书的,可是你们不争气,死活不愿意读书。”
郭文英和郭文忠闻言,同时害臊的低下头。
郭里正继续道:“当初我也送元宝和金宝去读书,结果元宝去了一年半不想每日早起慢慢的就不再去私塾读书,金宝去了两年,回来哭着说夫子严厉,也就不去了。”
“慈父母多败儿!”郭里正厉声道。
郭文英听着亲爹的训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郭家大嫂想说什么,但是在看见公公的脸色后,没能开口。
但是两个孩子见情况不对,就开始紧张了,还以为家里是又让他们两个去读书。
谁愿意去读书啊?学堂里的夫子十分严厉,去了学堂,背不过书挨打,背不熟书也挨打,没写完功课挨打,写的不工整还挨打。
不管是热天还是冷天,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每天辰时(早上七点)都得起床。
别的小孩一起玩的时候,他们玩不了,一起去山上捉兔子找野果的时候,他们去不成。
夫子不仅严厉,还十分抠门。
夏天学堂里热的狠,还让不准他们穿粗布短褐,全给得裹得严严实实的起一身痱子。
冬天的时候,学堂里虽然生着火炉,但外面冷啊,手上脚上还有耳朵上的冻疮,走进屋里一着热气就痒的发疼,就这样还得写大字。
金宝也就比银宝大两岁,八岁的皮小子一想到自己曾经受过的罪,就开始嚷着不要去读书。
“娘我不去读书,让银宝去读书吧,夫子都说我是朽木,不是读书的料子,我不去读书。”
郭大嫂一听就炸了,当即两巴掌打在小儿子的屁股上。
“让你瞎说,让你瞎说。”
你为什么要做官
金宝早就被惯坏了,闻言哇哇大哭,“我不去读书,打死我也不去!”
郭里正面容严厉的训斥:“打孩子做什么?他不愿意去,你还能用绳子绑着他去吗?”
郭文英拦下妻子继续打孩子的手,朝妻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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