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最疼爱的就是小姑了,竟然不插手,隔岸观火?”
宋昭宁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妈有意弹压我,但她离开公司太多年了。尽管都姓宋,可此一时彼一时,我不会坐以待毙,就当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宋敛轻微地啧了声:“你其实都算计好了。借用许医生的手将你的病情转述给老爷子,老爷子心疼你,自然不会彻底放权让小姑干预。但你别忘了,明年颂域对接的红头文件里,有一项至关重要的重点经济建设,你打算让给小姑?”
宋昭宁轻笑:“釜底抽薪不代表鱼死网破。如果我妈吃不下来,我会替她收拾烂摊子,自然,她得把公司全权让渡给我,以后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她不能再插手干预。”
宋敛垂着眼皮,眉心轻轻蹙起:“你确实……怎么说呢,不愧是小姑的女儿,年轻一辈里,也只有你敢直撄其锋。”
她把烟管捏在掌心里,声线轻慢:“我爸还在时,我以为我这辈子的成长模式和宋愈差不多。我意思是,我的人生,理应由别人替我托底,而不是我去给别人托底。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失去记忆,捡回半条命,前半生汲汲营营地活,因为是女儿所以需要依托联姻巩固身份——太可笑了哥,这种念头就和你的直男癌有什么区别?”
宋敛无语。
心想你骂人就骂人,骂我做什么?我这一路舟车劳顿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听你这几句毫无感激的风凉话。
沉默几秒,她走几步,揉烂的烟草丢进军绿色的垃圾箱。
抬头看了眼天色,晦涩急雨的光景,空气中浮动着阴冷潮湿的冷杉气息。随着圣诞节的临近,整个城市火树银花,盛大绚烂,节日前夕氛围浓厚。
距离十分钟大概还有百八十秒左右,宋敛懒洋洋地拨着打火机的金属滚轮,他心底不知想些什么,掀起眼皮看了眼她的背影。
无论是光鲜亮丽还是失意狼狈,她永远站得笔直,就像某种鸟类千年万年风化的骨骼标本。
“你想起当年的事情了吗?”
宋昭宁一愣,莫名其妙地回头:“什么?”
几秒后回神,摇头哂笑:“能想起部分,多半围绕当年的大火和爆炸,其他的,倒是不怎么能想起来。”
宋敛眼睛很深,他问:“还会尝试找回记忆吗?”
“不。”出乎意料,宋昭宁果断否决:“人我都找回来,留念过去的记忆做什么?”
目光对峙,她那色泽浅淡的瞳孔沉静,缓了缓,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你说过,我是个很烂的编剧,这句话还作数吗?”
宋敛截断指间蓄了一截的烟灰,心悦诚服:“是的,但我低估你了,你虽然是个糟心编剧,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天赋型演员。”
“不全是。”
宋昭宁摇头:“至少那些年做过的心理治疗和吃过的安眠药都是真的。我确实不想死,也没有特别想活,但是,生活还是挺美好的。我知足了。”
她低头,一键清空开机后雪絮般的问候,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有按下拨出键的号码。
“大哥,苦难是无法用言语和美好去矫饰的,缺失并且再也找不回来的记忆是真的,受过的伤也是真的,但我并不脆弱,也不需要任何人拯救,除了小部分不得已的脱轨时刻,你认同我吗?”
宋敛点头。
兵行险着,出奇制胜。
宋敛觉得,有些聪明,但不多;本质还是为了一个男的。
“男的?”她揶揄地挑起眼尾:“是为了自由。”
司机在此刻泊入临时停车位,宋敛不明所以,但来不及多问,他的妹妹一脚油门,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地平线。
闻也的电话是在她架着手肘等红灯的间隙中拨进来。
宋昭宁合上车窗,关闭随机电台。
“……”
听筒内风声猎猎,空气窒息般沉默,无人说话。
她好整以暇地等待,直到通话时间走到了第三十秒,终于听见闻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的声音。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