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也心底泛起一阵没有来由的苦涩,他可耻地希望宋昭宁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但另一方面,对宋昭宁真的没有插手又觉得有些难过和失意。
他苦笑地扯了扯唇角:“债多了不愁。顾总是个好人,没有让我马上还钱,而是说给我一段考察期——具体考察什么,我还没明白。不过我刚刚把上个月打工结算的三千七百五十一元转给他,他收了三千七百元。”
许勉就在这附近,开车过来不用十分钟。
宋昭宁看着雨幕之中停靠临时车位打着双闪的宾利添越,他忽然抬手,细白指尖点着红色车尾灯:“看得见那是什么颜色?”
闻也呆了片刻,确定她手指点着方向是车尾灯而不是什么看不见的物质,他转过脸,表情变得有些离奇而微妙:“……红色。难不成是绿色,这个世界上有绿色的车灯吗?”
“这不好说。”宋昭宁淡淡地笑了一声:“比如席越,他就分不出红色。”
闻也一愣,他现在非常厌恶听见席越这个名字,但不得不说,宋昭宁是埋伏笔留勾子的一把好手,她把折叠收拢的雨伞重新交还到闻也手中,许勉撑着另外一把,就连伞柄都散发着某种只属于上层积极才拥有的金色光芒的长柄雨伞,妥帖地站在门外等候。
漫天蔽野的雨线之下,她乌黑明亮的发丝轻盈地拂过眼前,带出一弧转瞬即逝的微光,她笑着拢过被风吹到颊侧的长发,轻声道:“请代替我对闻希小朋友说晚安。”
闻也没有挪动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宋昭宁。
“怎么了?”
几秒后,她作恍然大悟:“你也想当小朋友……好吧,闻也小朋友,你也晚安。很久没人陪我吃饭,谢谢你。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宋昭宁没有给闻也长久沉默的机会,她也不要一个回答。
许勉打开车门,她微微弯腰探身,因为动作而收紧了的腰部婀娜细致,闻也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火星子烫到,仓促慌乱地移开目光。
眼尾余光是银色鞋跟和花纹繁复的绒织地毯,后车厢充盈洁净冷气,她束回笔直清瘦的小腿,许勉在他眼底掌上车门。
他看着如一柄雪亮钢刀横掼密集车流的银色宾利,护a车牌转瞬消失。
天地苍茫,暴雨如注,转瞬又剩他一人。
往昔
◎“我不赞成死亡是遗忘的开始,相反,我认为遗忘才是死亡真正的终点。”◎
“小姐,回本家吗?”
宋昭宁低头检查平板邮件,闻言应了声:“不回——算了,还是回吧,你给林叔打通电话,说不用折腾留饭了。”
许勉从后视镜看见她放在中控台不停震动的手机,提醒了句:“小姐,您有来电。”
宋昭宁拿过手机,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海外,她看也不看,抬手摁掉。
没过三秒,同一个ip号码再次拨进来,宋昭宁行云流水地把对方拖入黑名单。
这是她的工作手机,来电短信五花八门,多以“宋总/宋小姐开头”,至于结尾是什么,她一般不会费心看到最后。
代表短信的绿色图标清新好看,唯独右上角鲜红的99+无比碍眼,她点进去,满目撞入乱七八糟的未读短信,随手翻了翻,目光微微凝在一个号码。
“宋小姐,我是唐悦嘉,您还记得我吗?”
唐悦嘉?
哦,就那谁、方什么的小女朋友?
唐悦嘉给自己定下标准,一周至多给宋小姐发三条短信。
每一条短信的发送时间都绞尽脑汁,周一不行,宋小姐那种大忙人肯定要加班;周三可以尝试发一条;周五不行,宋小姐一定会有事;至于周六和周末,时间不能挨得那么近,所以她发短信的时间分别是周三晚上八点,这是一个吃完饭刚好可以随便看一看手机的消遣时间;周六早上十点,宋小姐应该不会睡懒觉,早上八点发有点冒昧,十点正好;周天下午三点——
本来是三点钟要发的,但唐悦嘉整整纠结了十几个小时,她脆弱的玻璃小心脏已经经不起第三次被无视的打击,小姑娘委屈茫然地嘤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没有脑袋的茧,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在傍晚醒来时习惯性浏览软件时错手把没有斟酌完成的短信发送出去。
唐悦嘉:“!!!”
宋昭宁看着时间不一的短信,最后一条的送达时间距离今天已经隔了三个多星期。
小姑娘的热情和勇气估计被磋磨得差不多,愣是不敢再发第四条短信,倒是挺有边界感,耐心也可以。
宋昭宁这么想着,从短信界面拉出她的号码,回拨过去。
唐悦嘉没有设置彩铃,十几声机械性的滴滴声后,那边传来一道听起来格外手忙脚乱的声音。
“喂、您、您、您好,我是、我是唐悦嘉。唐宋元明清的唐,喜悦的悦,嘉奖的嘉。”
“你好。”
宋昭宁示意许勉调低古典乐音量,她温和而沉静地说:“抱歉现在才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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