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尽芜垂下眼帘看她,眉梢微挑,薄薄的唇勾起一个无奈的笑:“需要先解毒。”
难怪那藤蔓总携带一股浓浓的血腥恶臭,也难怪自从被藤蔓攻击一次之后,她总觉得头痛欲裂,连胸口也忍不住烦恶起来。
这食肉妖藤果真不是什么正经藤蔓,浓郁翠绿的叶片下藏满了坚硬的倒刺不说,刺上竟还沾着毒,从各种角度来说,这都是点满了攻击技能啊!
事到如今,性命要紧。叶清圆扬起脸,唇角微弯,望着谢尽芜的目光澄明温和,带着暖融融的诚恳:“那……谢公子,可有解毒的办法?”
“有。”谢尽芜勾起唇角微笑,可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可我为何要救你?”
叶清圆勉强扯起一抹笑:“谢公子,我们毕竟相识许久了,不是吗?”
谢尽芜偏过头,眸中冷光一闪而逝:“我的身边不留修为平平的人。”
叶清圆僵硬了一瞬,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是啊,对此时的谢尽芜而言,这世间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杀戮场,唯武力与计谋决定一切。她不会拳脚功夫,只会画符,脑袋又不是很聪明,看不懂那么多勾心斗角。
行进路上又帮不了什么忙,甚至还占了他的本命珠。
在他的眼中,自己可不是一无是处吗?
叶清圆心里冷了下去,没好气地道:“可谢公子
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带我回去吗?”
这鬼地方瘴气浓重,妖藤遮天蔽日,若不是受江云初所托,他有什么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她眼里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谢尽芜垂眸看她,唇角戏谑的笑意也莫名隐去了。
“你留在这里,恰好能喂饱那株妖藤,毕竟它已经饿了太久了。”他收敛笑意,一压眉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顿时冷得彻骨,“我亲自来此,也只不过想知道,它是否还有力气进食。”
“至于受江姑娘所托……”谢尽芜轻声道,“很抱歉,我来晚一步,叶姑娘已经被妖藤杀害。”
他眯起双眼,眸带戏谑:“总归这里的情况,江云初又看不到。”
甜言蜜语,逢场作戏
叶清圆恼怒地看着他。
分明上一秒才善意提醒她要解毒,下一刻就将杀意摆得这么明显,故意捉弄她很好玩吗?
“你……”叶清圆从未见过这般善变的人,气得心脏砰砰乱跳,语无伦次道,“原来这恶心的妖藤还是谢公子的爱宠?谢公子还真是品味风雅,眼光独特。既然如此,那我还要为方才打伤你的妖藤而道歉了?”
谢尽芜定定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碎金缓缓流淌,金叶子般的光簇拥着她的脸。
她长得极白净,此时怒气上涌,脸颊便激出薄薄的绯红,眼瞳是琥珀色,泛着委屈的水光,那双漂亮的眉眼都灵动了起来。
她的脸颊肌肤有一层细细的、柔嫩的绒毛,平添出几分稚气与纯真。
谢尽芜低垂的眼睫乌浓,垂下去像一把小扇子。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满是愤怒、委屈与被欺负后的难以置信。
而他的眼潭深邃无波,仿佛一潭死水。望得久了,才从深处泛起一点轻微的涟漪来。
谢尽芜垂着眼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终于松口:“不必。你的手腕也因此而受伤了,我们扯平。”
“……什么?”叶清圆仿佛没听到般,又问了一遍。
“我说,你伤了食肉妖藤,它也反过来伤了你,所以扯平。”
谢尽芜雪白的袖口一抖,露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妖藤的毒性猛烈,叶姑娘若是再耽搁,恐怕今晚就能含笑而终。”
叶清圆疲惫至极地闭上眼,在心里挥拳把谢尽芜狠狠揍了一顿,打到他鼻青脸肿,再起不能,才勉强出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那真是麻烦谢公子了。”
谢尽芜对她的道谢不置可否,下巴一点,示意她拉起衣袖,将伤口露出来。
叶清圆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将轻纱般柔软的衣袖拉起来,露出血迹斑斑却并不深的伤口。
血迹都有些干涸了,黏在她玉白的手腕上,颇有些触目惊心。叶清圆神情严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是唇角却紧紧抿着。
她的目光在伤口与药瓶之间游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原来是怕疼啊。
谢尽芜的眉梢微扬。
换做平时,这种细微的伤口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比小刀划一下严重不了多少。这次也是因妖藤上确实有剧毒,若放任不管,破坏了本命珠才是得不偿失,否则他才不会对她的伤口和痛苦施舍半分目光。
他莫名起了些捉弄的兴致,手持瓷瓶悬在伤口上方,指尖轻点,白色的粉末簌簌抖落。
娇嫩的血肉接触到刺鼻的药粉,叶清圆当即疼得嘶一声,强忍着痛意,连目光都移到一旁,盯着地上的榕树落叶。
却始终将藕白手臂递在他眼皮底下,献祭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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