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知,仙人原来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如意剑君。
领她入门时,如意剑君也曾温暖笑着抚摸她的发顶,说从此青炼山便是她新的家。可为何后来望向她的神色里,却总是蹙眉抿唇,眸色冰冷呢?
他若单纯不喜她也便罢了,晓羡鱼从不在乎旁人喜不喜欢她。可他的眼中还透着令她不解的惧意。
师尊怕她。
起初晓羡鱼天真地以为师尊在忌惮自己,毕竟他名动天下,或许并不乐意座下弟子抢占自己风头。
但后来她发现不是。
知晓答案的那夜,也是世人口中她弑师那夜。
晓羡鱼眨眨眼,突然发现自己忘记答案是什么了。
她的记忆并不连贯,断断续续、偶有空白。她不知道这些空白是否重要。
或许大都不重要,否则也不能忘。
她只记得,如意剑君不知为何早已心魔缠身,那夜他彻底堕魔,失去理智要杀了她。
而她到底青出于蓝……胜于蓝。
后来她干脆地认下弑师罪名,没将真正内情告知任何人,再于仙盟联审当日与青炼山割席,不陷师门于两难境地。
晓羡鱼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了。
分明师尊对她冷眼相待,师徒二人心生嫌隙已多年,而她在青炼山上的记忆也并不美好。
她想来想去,觉得许是因为如意剑尊对她虽不算好,但终归有恩;正如青炼山虽不是她的归宿,却也养育教导了她,给她一片遮风挡雨之处。
这么一想,自己当年的行为勉强也解释得通了。
只是晓羡鱼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她记忆的缺失似乎并非源自漫长岁月的掩埋,倒像被刻意抹除了。
偶尔有那么几个极短暂的瞬间,晓羡鱼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又不受控制地飞快抛在脑后,从未起过探究之心。
眼下奚元这无意的一问,有如丝线般牵引着她细思。
晓羡鱼拧起眉。
她总觉得自己确实曾来过巫川,但什么也不记得了,感受也很隐约,仿佛……仿佛在梦里来过似的。
她神色凝重,奚元瞧着她,倒是挑唇笑起来:“小仙姑,我们要去那哀亡谷么?”
晓羡鱼回过神来,点点头,“当然要去。”
她回头看了眼百里初行:“不过沈疏意潜入总坛查血罗刹的事情去了,倘若曲流铃所言属实,他会助她们。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百里初行,等他完事回来找我们。”
奚元温和道:“好。”
晓羡鱼来到昏迷的百里初行身旁,想起曲流铃离去前说的那些话。
“其实吧。”她想了想,“我觉得曲流铃说的有几分道理,情爱不长久,虽然血靥花解不了他心中的情,但时日久了,‘情蛊’便也没了。”
奚元唔了声,却道:“我以为不尽然。”
“嗯?”晓羡鱼好奇看他。
奚元的目光慢悠悠一扫,落在百里初行双目紧闭的脸上:“这百里是个愚人,而愚人多执拗。”
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个不存在的情蛊欺骗了这么些年。
“有道理。”晓羡鱼半真半假地请教道,“那依我们奚公子看来,他日后会怎么样呢?”
她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无非就是心生执念、道途尽毁了。
奚元笑了起来。
他笑得实在好看,这么久了也没瞧腻。说话的腔调也温温雅雅,仿佛散入了春风里,过了一会儿才落入她耳中。
“困住自己的人,”他说,“落得什么下场都不奇怪。”
事毕 告别。
不成曲调的哼唱声断断续续飘入耳中。
帷幔没有遮挡严实, 漏入一丝天光,安安静静打在一双紧闭的眉目上。
忽然,那双眼轻轻一颤, 犹如蝴蝶挣动薄翼。躺在床上的青年随之悠悠转醒。
他黑润似玉的眼珠此刻雾色迷蒙,极慢地转了转。片刻, 那眸中迷雾渐渐散去。
百里初行怔然听着走调的曲子。
帷幔隔绝视野, 他看不见人, 只依稀分辨得出哼唱之人应是个少女, 嗓音清凌凌的……就是这歌声不敢恭维。
四肢十分酸软,身下被褥又实在柔软舒适,催生出丝丝倦意。
于是他便没有勉强动作,就这么睁眼望着上方,一眨不眨地出着神。
身体虽然不动,诸般思绪却在渐渐苏醒。
百里初行的意识回笼, 慢慢想起前情来。
——是了。他随曲流铃前往圣教禁地, 取了蛊母心,然后他就被曲流铃迷晕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现下距离那时又过了多久?
百里初行的心紧了紧, 这下躺不住了, 连忙挣扎着坐起, 伸手拨开床幔。
光亮乍然涌入, 他双眸不适应地眯起。
“哎呀。”
歌声骤停, 外头的少女出声阻止他:“百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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