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去,我父旧宅又掠过我租给旁人,既要执意讲礼义廉耻,也该是陈家不义在先。”
陈家先祖恐怕也只认他陈家人,可不会庇佑于我。若讲先祖,午夜梦回之时,陈生这背德小人真不觉愧对与我父的承诺吗?
“你卖了万山镇田产?这事怎从没与我讲过,”婆母闻言一愣,随即转头朝我冷哼:“你口口声声说我陈家拿你当外人,结果自个儿还不是怀着私心,到现在还在拿夫子压我儿子。”
我不知这话何意,我嫁与陈生,不是和娘家彻底断裂,于女子而言,孝道难道光是对婆家长辈,而要舍弃养育教导多年的父母,入其新而舍其旧,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婆母分明懂得诸多道理,却生了一颗偏颇之心,无论对错,都坚定站在自己儿子那边,这对陈生看来确实无甚问题。
所以他平日不问缘由站在婆母一边,将所有矛盾统统推到我的身上,要我体谅老人家,我都能够接受和忍耐,甚至还很羡慕陈生。
若是我父仍在世,想必也会像这般偏心爱护于我,使我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
不,若是我父仍康健,想必我们已经到了江南,见到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我的娘亲。即便不能一家团聚,也算了结一桩心事,不至于临死时还带着遗憾不甘。
如若真能这般,我愿一生不嫁,陪在老父身边,供奉颐养天年。我二人异乡漂流,相依为命。
他一字字教我念书,旁人笑话他多此一举,说女子读书无用,他从来左耳进右耳出,还总笑着何人说:“我家意书就喜欢念书,抓周时脂粉罗帕皆不要,反倒是抓了我教书时用的《三字经》。”
这般糗事,他从小念叨到大,不知和多少人说过,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现在回想起来,父亲教我诗书礼乐,从来不是如陈生所说“夫子守礼”,而是因为“意书喜欢”。父亲教我如何为人子女,如何为人妻,如何为人母,只有如何为我自己,他无法教我,因为我要成为怎样的我,合该由我自己来选择。
父亲将我托付陈生,我也信下陈生,嫁为陈家妇,可陈生未能允诺,还苦苦相逼,我心软温和不是为了让人挑空子来欺辱,这陈家娘子,我当得,自然也抛得。
“我与李夫子清清白白,若不相信大可公堂对簿,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你,当年与我父承诺几乎人尽皆知,如今明目张胆将妾室带入家中,还用的是变卖我蔡家田产剩下的钱,愧对祖宗者恐怕另有其人。”
说完这话,一直窝在角落里默默无声的阿照抬起了头,悄悄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收了回去。小佩凑过去和她说些什么,她看着小佩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还冲小佩比了个“嘘”的手势。
这般谈话不欢而散,陈生拂袖离去,还想像往常一般拒绝商量,然后等我自己想清楚后在做妥协。他根本拿不出赎回地产的钱,也没打算拿,同样的,我也不指望他能拿出来,只想以此为筹码拿到和离书,好与他一刀两断。
陈生白天跑得快,夜里回得早,一回来就往阿照房里去了,阿照软绵绵求了半天,才得了个机会到我房里,抱了陈乐过来,求我帮忙照看。
临走时她抓住我的手迟迟不放开,欲言又止,组织了半天语言,跪在了我的脚边,哽咽道:“姐姐,奴不怕吃苦,也不怕疼,您带着奴走吧,奴给您当丫鬟,当奶妈,当狗,奴什么都愿意做,奴……”
我只当她是害怕往后日子艰难无人照佛,弯下腰来轻轻的抱住她“我若走了,你的情况反而会好上不少。况且,我不是说过会回来看你的吗。”
她好像不会说话了,僵硬的像块木头,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一般,哽咽难言,最后只挤出一个“嗯”字。
陈生不肯和离,我家中又无能做主的长辈和能依仗的兄弟,家中旧宅又被他租给了李夫子,虽说能暂时借住在张姨家中,可终究非长久之计。
小佩毕竟还只是小孩子,和我来之前保证得好好的,说绝对会支持我,才待了两个多月,又闹着说想要奶奶亲亲,想要阿照抱抱。
“小佩,之前分明答应了娘亲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么能食言呢?”
“娘亲也答应阿照要回去看她,娘亲怎么能食言呢?”
我被一个小丫头的话给噎住了,倒不是怪她顶嘴,而是她说的确实在理。为人父母者若不先做表率,又怎么能让子女信服,我只顾自己逃避,连之前的承诺都不了了之,厌恶背誓之人,却又背弃他人,属实难堪。
婆母好像知道我会回来,什么都没说,被小佩缠着又亲又抱,笑骂她是被惯坏的撒娇精。
婆母身体本就不太好,前些年又生了场大病,许多粗重活计都干不得,平日里只管侍弄菜园和照看孙女。陈生不管事,我带着小佩跑回万山镇,家中杂务自然就都落到阿照头上。
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婆母指了指屋后,告诉我家中薪柴已尽,现下阿照正在劈柴。陈生什么也不管,这活儿我也经常干,但阿照刚出月子不久……
“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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