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睁开眼。
最初的初遇,我们不是课上的师生,但是我的记忆不清晰,那是多久年前的事,我总忘。
他曾告诉我,我们初遇时,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我问他,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晰?
他对我笑笑,他似乎很喜欢对我笑,他说:因为你长得漂亮,我一眼看见就记住了。
我说:老师你又在唬我。
他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揉揉我的头。
后来我多次问他,他也不说,总是会摸我的头。
我想着,他都快死了,这次总会说吧?
然后我又不知道第几次问他:你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它,他思考一会儿想我问的是什么,说:还是不告诉你。
我说:你都快死了。
他说:对,但不告诉你。
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看着我,说:我要你永远记住我,不论以怎样的方式。
我沉默了,他也沉默了,靠在我的臂弯里。
我说:雪下的真大。
他说:是很大。不知道当初给你种的向日葵还活着没。
我说:活着,活的好好的。
他不说话。
他流的血漫延到雪上,刺眼的吓人。
他说:圣诞节快乐。
我说:最后一句你只想说这个吗?
他又不说话。
我以为他死了,在我的怀里被我亲手杀死。
然后,我听见一道很小、很小的声音,若不是我的耳朵比较敏感,几乎是听不见的。
“对不起,瓷。”
接着他就死了,永远死去。
我就这样抱着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了,我没去擦,让它滴在他的脸颊上。
我为他埋了个坟,就在白桦林里。
他和冰雪长存,向日葵无法照耀了。
我在他的墓前看了一会就走了,因为太冷了,他没死前会把他的围巾摘下来给我戴,他死后,没有人给我戴围巾。
我想着,一句对不起就想把我打发吗?
好像能吧。
他从岩浆洪流里走出,成为屹立在冰雪中的红色巨人。
但太阳的光芒过于热烈,红色巨人融化了。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位杀人的凶手竟然会对死者百般感叹。
后来我闲的没事,看到那片向日葵丛,它们全部都枯萎死去了。
我就摘几束放在他的墓前,笑着调侃:你说,这些枯萎的向日葵是不是很配你?
他无法回话。
我不在意的耸耸肩,拍打飘落在身上的雪。
我给他刻座碑。
自从他几年前走后,没人教我俄语,所以我只好自己学,到也算小有成就。
我刻的俄语很丑,不好看,但我想着他都死了,应该不会和我计较。
我摩挲碑上的俄文,将它竖在他的坟前。
上面写着:向日葵在凛冬中枯萎,北极星在极光里消失。
什么啊,最后还是因为一句抱歉就放下,尽管知道他要的是我的无法遗忘,刻骨铭心。
我胡乱擦擦脸上的泪痕。
10
反正不知道过去几个月,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我家门口站着,我下意识拿起趁手的物件。
他好像发现我了,扭过身,看着我。
我的内心很复杂,喜悦?愤怒?悲伤?
反正他还是和当初我们再遇时突然的出现。
他似乎轻轻叹口气,对我轻笑着,说:我的达瓦里氏,我亲爱的学生,不来抱抱我吗?
真不要脸。我在心里痛骂他。
然后虚虚抱着那道人影,像小企鹅一样,埋在北极熊茂盛的毛发里偷偷掉小珍珠。
今天是个幸运日。
做完最后一项任务,我和我的战友兼知己会放一个长假。我想,任务结束便对他告白,诉说这近十年来我的爱慕。
我的战友是一位高大的南斯拉夫人,不论在不在任务期间,他都喜欢一直带着墨镜。
他曾抱怨头发养长了,想去剪。我笑着回答,说,他这样很好看,我很喜欢。说完我一阵后悔,生怕他觉察出我的情感,并因此厌恶、远离我。
他有点傻,抓抓留长的头发,虽然眼睛被遮住,但我知道墨镜下是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在看着我,像是描绘爱人的样貌。
我连忙从心底打消这个想法,因为世界上三大错觉之一便是“他喜欢我”。
他扯扯嘴角,笑着对我说:“好,我不剪了,那你要一直喜欢我的头发。”
可能是错觉,我莫名觉得后半句“的头发”略微生硬,像临时加上去似的。
不知道其他战友怎么传的,说他是一头巴尔干猛虎,但我感觉他不是,而是一只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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