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李绍东不耐烦地摆摆手。
“要取名字的时候正好做了个梦,里面有只大鸟,毛是彩色的,干脆就叫你这个了。”
她点了点头,手中紧握着圆珠笔的芯,女生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她又状似无意地问起:
“我妈妈呢?她叫什么名字?”
李绍东停住当时的动作,他拧起眉毛,愈加烦躁:“那个死婊子,你问她干嘛?”
“老师让写的。”她面不改色地说。
“真麻烦。”他又骂了两句,李绍东仔细想了想,说,“阿啥子鸢吧。”
“鸢尾花的鸢?不知道,她好像说过,我听不懂。”
阿鸢。
当时的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琢磨,她没学过这个字,甚至连猜个字形都觉得难办。
于是她去问孟老师。
“孟老师?能教我鸢怎么写吗?鸢尾的鸢。”她顿了顿,拧着衣角解释,“是我妈妈的名字。”
孟老师对听话的孩子向来宽容,她点点头,握着女生的手,“我教你。”
“像这样,再这样,看懂了吗?”
她看着本子上陌生的文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孟老师笑笑,指着这个字:“很好记对不对?下面这个字我们学过的,还记得吗?”
女孩想了想:“鸟。”
“对的。鸢呢,这个字是大雁的意思。”
她听后,有瞬间的怔愣:“我爸爸说,他是梦见一只大鸟才给我取的这个名字。”
“啊,这么说,我们燕子的名字其实是来自于妈妈哦?”
妈——妈——?
女孩和刚开始听到鸢这个字时同样茫然。
就像爸爸两个字身后是李绍东,仔细去想能够勾勒出他的语气,身形,皮肤深浅,衣服颜色,准准确确,明明白白。那换个人呢?陈生,孟老师,王叔叔,对应的名字后面有对应的人,可偏偏只有妈妈——阿鸢——完全是空白的。
她头发是长是短?她瞳孔颜色是深是浅?她是胖是瘦?她会骂人吗?她会笑吗?她的全名又是什么?
女孩最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妈妈,又或者谁都能成为她的妈妈,妈妈在她心里始终无法成为确切的人,而现在,她从另外的地方察觉到了妈妈的痕迹,带着点面对命中注定的无措。
她看向本子旁边认认真真写下的名字。
李彩燕。
她自己的名字,叫李彩燕。
*
“嗯……”头好疼。
李轻轻挣扎着睁开眼,天花板的白色平静无波,她缓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坐起身。
普通的房间,看不出来有什么。
她低头往下,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被处理好,绷带缠绕往上,大概像是生命。李轻轻眨眨眼,掀开被子下了床。
握住冰冷的门把手,她脑子还是顿的,李轻轻刚想往下按,门却从外面打开,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门后的女人貌似也没想到,她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冲着李轻轻歉意地笑笑。
“你是谁?”李轻轻问完,突然觉得女人很是熟悉,她脑子有点疼,很久才从医院里捕捉到类似的侧脸。
女人把手中的托盘放进房间,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她按下几个字,不多时,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
“我是周子钰的妈妈,周宁英。是我儿子把你带回来的,他正在楼下。”
周子钰?
李轻轻想起来了。
她从陈生那里跑出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茶子巷附近,她当时模模糊糊地貌似往家里走了,其余的……就不知道。
也不清楚睡了多久,脑子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李轻轻头疼地按住太阳穴,试图在脑海里找到信息。
是遇到周子钰了吗?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嘶
耳边忽然听到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轻轻还没反应过来,视线边角瞥到个影子,属于男生的身体压过来,她踉跄两下,径直被压回到床上。
“轻轻,轻轻……”周子钰埋在她身上,“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愣愣的,不知道手该怎么放,依稀还有温热的眼泪打下来,淋在脖颈,很痒。
李轻轻躲了两下,不小心瞥到旁边含笑的周宁英脸上,她瞬间脸红得要命,连忙拍了几下男生的背:“那个,子钰,你先放开我……”
可往常听话腼腆的男生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声音哽噎得几乎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话。
“不要,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结果出院我才,我才知道你失踪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甚至”
甚至真的觉得,李轻轻或许已经死了。
那个笑着的,温柔的,会捉弄他的女孩子,因为他,死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因为我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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