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杨红蕊她妈的笑就有点僵硬了,迟疑地问:“嫂子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们两家这关系……”
“我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廖春花故作疑惑地反问,“这十里八村的,要往上扒一扒,多少人家都沾亲带故的。”
然后她又笑着说:“也不算突然了,之前那笔钱都有几年了,都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说是不是?这次你们家杨树要用钱,我们家又借你们了一次,已经够仗义了吧?”
杨红蕊她妈一脸懵,刚张嘴想说什么,又被廖春花打断:“再说,我家现在要用钱,要不然我也不能就这么上门要债啊!”
“你是不知道……”廖春花拉住杨红蕊她妈的手,开始卖惨:“哎呦,我们家那个败家子啊,今天去镇上赶集,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香皂、牙膏,还买了那么多布料,要给我和他爹做新衣服。”
“他这孝顺的心是好的,可我们家是什么条件?哪儿能这么讲究啊?”
表面指责、实则把自己幺儿炫耀了一通之后,廖春花又把话题拉回去:“现在我家连买种子的钱都没有了,可不就只能厚着脸皮来你们家问问,看能不能尽快把钱给还了。”
杨红蕊她妈那么精明一个人,都被廖春花这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说辞打得猝不及防。
“嫂子是来催债的?”杨红蕊她妈不可置信确认道。
“那咱两家的婚事……”
廖春花反应迅速、语气淡定地反驳:“之前我是看上你们家一一,哦,就是你侄女,但后来不是没成吗?那这事就不要再提了,虽说现在风气比以前开放了,但宣扬出去到底对名声不好。”
她完全否认了有把杨红蕊娶回家当儿媳妇的想法。
端着糖水走到堂屋门口的杨红蕊,听到廖春花这番话,愣在了原地。
杨红蕊想:是她在做梦吗?怎么又是看上了杨一一?那她呢?
然后,她就听到她妈因生气而显得有些尖利的声音:“嫂子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家红蕊呢?现在咱这两个村子,还有谁不知道你家老幺要娶我家红蕊了?嫂子这是要反悔退婚了?你让我家红蕊以后怎么做人啊!”
另一道声音就很四平八稳:“话可不能这么说,相看相看,不就是男方和女方互相挑吗?这没看对眼儿,那就算了呗。”
——这是廖春花,贺明隽那个事多、还看不上她当儿媳的妈。
杨红蕊咬牙切齿地想。
她都那么费心争取了,依旧没能成功吗?
杨红蕊不甘心。
她琢磨片刻,觉得这一定是廖春花自作主张,瞒着贺明隽来她家的……
她要去找贺明隽问清楚!
杨红蕊把那碗糖水放在窗台上,转身就往外跑。
因为着急,她没注意到,她那个脑袋还缠着纱布的堂姐在侧屋的窗后一脸兴味地看着她跑出去。
杨红蕊避着人跑到了上石桥村,刚好遇见往外走的贺明隽。
她压下慌乱,调整好表情,静静地望着他。
然后,得到了他毫不留情的一个“滚”字。
怎么会这样呢?杨红蕊难以置信。
他上午不是去采购结婚物品、准备彩礼的吗?他还说要买自行车……
为什么不到一天,就全变了?
杨红蕊想到某个可能,脸色一变。
她抱着侥幸心理试探,结果差点就从贺明隽口中听到那个令她恶心、害怕、憎恶的名字。
果然,贺明隽知道了。
那她还能嫁到贺家、改变上一世的命运吗?
杨红蕊丢了魂儿似的往回走,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才将她惊醒。
她害怕会撞到廖春花,在外面躲了一会儿才回了家。
杨红蕊一进门,就被她妈拽住胳膊,劈头盖脸地骂:“你这个死丫头一声不吭地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半天,你知不知道……”
杨母忽然停住,拉着杨红蕊往里屋走。
“进屋再说。”
进了屋,杨母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贺大山他妈今天来咱家,不是商量哪天办喜事的,而是来要债的!她还反悔了,说两家根本没有定亲,她不认账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
杨红蕊还是浑浑噩噩的,也不吭声。
杨母急了,掐了她一把,骂道:“你说话啊你!非要急死我不可!之前我就看不上贺家老幺那个懒汉,你还上赶着,还是从杨一一那个小贱蹄子手里抢过来的。现在好了,人家贺家不要你了。”
杨红蕊开始无声流泪。
“你哭啥?”杨母觉得该哭的是她才对,“我想和廖春花理论,结果她还一副有理的模样,让我来问问你……你说,是不是你干了啥?”
杨红蕊“哇”地一下哭出声,抽噎着说:“要是……要是能早一点……”
杨母又急又气:“真是你干了啥事?你把话说清楚!啥‘早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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