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热闹,不享奢华,不知道怎么就命犯了乌鸦,从见第一面的时候,就一根筋似的对他好。
他明明没做过什么……
乐无涯的诸多心思,在视线碰触到项知节不寻常的惨白面色后,便骤然一拐,全然消散。
他扶住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项知节下盘有些虚浮,斯斯文文地答说:“我好像是有些晕船的。”
“……这事还能有‘好像’的?”
项知节知错就改,及时纠正:“是,我一直有这个毛病。”
上京的河道不如南方水乡一样多,项知节是在十四岁时在行宫陪着庄贵妃登船游园时,才晓得自己有这么个症候。
项知是酸溜溜地在旁道:“小结巴,你怎么这么多毛病啊?”
明知道自己坐不了船,还巴巴儿地上船来?
项知节之心,路人皆知,这人自诩聪明,怎么看不破?
项知节没有回话,倒是乐无涯忙里偷闲,抬脚踹了他一下。
项知是没被项知节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气到,却被这一脚气了个半死不活,颇想上去把乐无涯扔到湖里去。
闻人约则是叹息一声,拉来一个方凳,让项知节坐下。
在给项知节倒热茶时,他没忍住,又悠悠地叹息一声。
乐无涯单手扶住他的肩膀,轻声询问:“要上岸去吗?”
“不要。”项知节摇头,“大家正欢喜热闹着,要是你扶着我出去,总是要冷场的。”
乐无涯放低声音:“自找苦吃。”
“这是……”项知节刚刚吐了一口水,眼里光芒摇荡,像是宝石或是清泉,诚恳道,“是我收买人心的勾当……”
“可有买到一点点吗?”
被自己的话反呛,乐无涯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只好嗤笑一声:“感觉怎么样?”
“我眼里现在有三个老师。”项知节苍白地攥住他的袖子,微微笑道,“拐一个老师带回宫里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鸦鸦:还是收了神通吧
乱斗(三)
乐无涯用一个轻到无声的暴栗回击了项知节,随即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下了船去。
乐无涯到底是全场的真正中心。
他稍稍一动,便吸引了附近不少军汉的注意。
他才刚一踏上登岸浮板,早将自己封为乐无涯死忠的小兵鲁明便殷切地迎了上来:“大人,怎么了?”
浮板不稳当,仍有些摇晃。
项知节的眼睛低垂着,身姿是一如既往的笔直。
但因为握着他的手,乐无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躯在不可察地颤抖着。
乐无涯攥紧了他微冷的手掌,三下两下灵巧地跳过浮板,扬声道:“唱个大轴,叫你们看点真本事!”
在鲁明反应过来前,项知节先抬起眼来,认真地看了乐无涯一眼。
项知是用扇子挑起画舫的水晶帘,气极反笑:“没听懂?你们老爷嫌台上的小戏子花拳绣腿,要亲自给你们唱场大戏呢!”
鲁明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大人说到底是官,戏子说到底是下九流……
还没等他踌躇完毕,乐无涯先是爽朗一笑,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这有什么的?人得享高寿不易,才有‘七十古来稀’的说法,给老人家贺寿,是沾喜气的好事情,管什么官职大小,身份高低?”
乐无涯拉着项知节,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顺便冲鲁明一挤眼睛:“小子,要是你活到七十岁,我不仅给你大办堂会,还要扮个全妆,给你唱段《击鼓骂曹》呢!保准比你来要钱那天热闹百倍。”
鲁明挠着脑袋,怪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笑什么?给贵客带个路啊。”乐无涯作势要踹他,“后台在哪儿呢?”
请他妆扮,不过是个将项知节公然拐走、又不扫大家兴致的借口罢了。
二十来号人组成的戏班子挤在戏台后面的一间小楼里。
因为是到大官家中唱戏,他们个个恪守规矩,并不敢像往常那样野调无腔地吵骂。
眼下,戏已唱得差不多了,小戏子们正兴冲冲地准备领赏,没想到知府老爷亲自大驾光临,不仅大方地给了赏,还表示要自己上场演上一段。
小管事接了钱,急忙要安排人给乐无涯上妆,却被他婉拒了,只请了个梳头师傅来,说要将他的头发简单梳成武将样式,不必戴盔头,只用抹额束发即可。
梳头师傅见了这位小老爷的真容,一句请安的吉祥话还没说出口,先愣了片刻,才吐出来一个感慨万分的“哟”字。
他实在是颇想赞一句,老爷真是个十全人儿,然而他寻思半天,害怕自己这戏子的称赞不值钱,万一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于是便装聋作哑地憋足一口气,快速给乐无涯梳出了一个潇洒简约的发式。
乐无涯没打算扮得太精致,自行浅浅地往脸上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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