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约低下头,浅浅一笑:“守约还太稚嫩。”
“不算嫩了,挺好,至少没想着教化他们,叫他们‘改邪归正’。”乐无涯长出一口气,“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虽然他们在性情、处事上,均不是一路人,到底是殊途同归。
他顺口道:“有我在,你大可以跳过前面找死的那步。此事过后,南亭里老人必有一阵内斗,你能知道扶持商业、抑制大户,这就算你方向走对了。哪怕我即刻走了,也能放心啦。”
此话一出,书房内静寂一片。
闻人约一窒,眉眼间露出受伤的神情。
“你还在为我铺路?”闻人约准确捕捉到了他话中之意,“你还是不愿在世上多留?”
乐无涯本想狡辩,可在此人赤诚的眼光下,他决定坦承一回。
他笑吟吟道:“哎呀,被发现了。”
闻人约低下头去,神情像是被人往胸口搠了一闷棍,说不出的气闷难受。
他急促呼吸两下,似是控制不住满腔郁郁,脱口而出:“如今并无人发现乐大人身份,又何必急着脱身?”
乐无涯眨一眨眼,困惑道:“……什么?”
闻人约神色一敛:……猜错了么?
未必。
顾兄向来很会掩饰的。
“没有什么。”他低下头,作恭谨失望状,“顾兄,天色已晚,家母还在等我,我先告退。今日文章已放在你桌上了,请你批示。”
说罢,他取来早就收拾好的书箱,背在身上,礼节周全地一拱手,转身离去。
待门扉合拢,乐无涯这才猛地把那口憋在肺里的气呼出来。
……吓死人了!
熟人认出来就算了,他是怎么猜到自己是谁的?
今日闻人约唠唠叨叨地说了这么多,劝他节制、劝他休息,乐无涯全没当回事。
可这最后一句带有试探的收尾,硬是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他开始认真思索:今后是不是真该收敛一点锋芒为好?
乐无涯背着手在房中转了一圈,只觉此处房窄屋低,喘不过气来,索性出了门,上街溜达去也。
他们吵了这么一通,现今已是明月高悬、星子疏落的时候。
路边的小摊已收了个七七八八,还没散摊的小贩认出了乐无涯,热情地询问太爷要不要吃夜宵。
放在平时,乐无涯必是要去蹭上一口半口,可他心中生气,没有胃口,便摆一摆手,拒了这番好意。
说是出来放风,可这风越放越气。
乐无涯绕着南亭好一通乱走,仍是气愤难消,颇想杀去明相照的家,把他门给踹了。
他站在街中心,愤愤不平地咬牙切齿、兀自嘀咕:“……对旁人都好声好气的,凭什么就对我凶?”
他可不管自己能不能对他凶。
自己对旁人龇牙咧嘴,那是常态。
旁人敢凶回来,那就是不成!
“你在说谁?”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乐无涯蓦然回头。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请选择您想看的剧情:
来者是:a小六(项知节);b小凤凰(裴鸣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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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戏(一)
乐无涯猛然回头,瞧见了牵着一匹白马、孑然独行的项知节。
他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上京时,自己浑浑噩噩地行于灯如昼、人如织的长街之上,周遭是嬉笑游冶之声,唯有此人认真到近乎虔诚地望着自己,仿佛天地间唯他一个,值得他驻足。
不过,此地非是上京。
边陲之地,入夜便是火冷灯稀的萧清街景。
街上行人寥寥,一时间只能看到他们两人。
乐无涯看四下无人,快步上前,大逆不道地轻推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学小七说话?没礼貌!”
项知节抬手捂住额头,笑得斯文柔和:“七弟总是学我。我就想试一试,这件事是否真有什么趣味?”
乐无涯摇头道:“没趣味。你们俩又不像。”
说着,他眼睛向下一垂,看到了项知节腰间系着的一块龙形玉佩。
项知节笑:“第一次听人说,我们两人不像的。”
乐无涯快速收回视线,接过他的缰绳,问道:“领了什么差事?”
“没有。”项知节摇摇头,笑说,“偷跑出来的。”
乐无涯拿出老师的派头,批评道:“上次七皇子可领了个巡矿的好差事,你身为兄长,难道没有一点紧迫之意?”
项知节:“我志不在此。”
乐无涯:“懂了,志在求香,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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