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认了吧
凌之嫣从前不懂母亲为何经常往寺庙去, 如今自己也当了母亲,要操心的地方多了,加上在人世里漂泊得更久一些, 感触良多, 明白人的心能容纳的喜怒哀乐都有限,偶尔需要向外寻求一个寄托。
那些随着烟雾缭绕而诉说出去的心事,神灵能听到自然更好, 听不到也权当是自言自语一番, 在无人打搅的时刻,烦忧和遗憾得以舒展。
她也求过神灵保佑萧潭,这次算来还愿。
九佛庙今日香客不多,上完香之后, 时候还早,凌之嫣看了看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 忽而心生迷惘, 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打发时间。
平时忙起来,总嫌日子过得太快,很多事都来不及赶上, 今日暂且不用陪孩子了,没想到无所事事的滋味也这样难熬。
她思索着如何给自己寻点事做,缓缓往外走时,迎面邂逅一位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妇人,那妇人抱着女儿也来上香,怀里的小姑娘粉雕玉琢, 眼睛扑闪扑闪地打量着两边新奇事物,却不说话,看到什么有趣的, 倏地便咧开小嘴笑了。
凌之嫣多看了那小姑娘两眼,看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很想上前抱抱她。
这小姑娘简直像灵丹妙药,抚养她一定能让人延年益寿吧。不像眈儿,动不动就要骑马爬树,吃饭的时候也不消停,刚放下筷子就说下一顿饭要吃一百个大鸡腿。她想起眈儿的时候蓦然又扬唇,笑话自己怎么连孩子随口说的傻话都记这么清楚?
漫无目的往前走,凌之嫣经过一面墙,偶然又看见墙角下长着一片杂草,郁郁葱葱。再瞧第二眼时,忽而又认出杂草里还有几株草药长在其中,好像是止血用的茜草,她在唐芸的药堂里见过,因此略有印象。想到唐芸又记起昨日在街上,唐芸对她提起过采药一事,当时彼此都有事要办,她都忘了把从山上带下来的果子拿给她尝,实在疏忽了。
凌之嫣反正无所事事,便在墙角蹲下来将茜草一根根薅起来,打算送到唐芸的药堂给病人用,自己也可松展筋骨。以后眈儿不需要她了,她就去跟唐芸学医术,人常说久病成医,说不定她还有几分天赋。
这茜草沿着墙角生长,凌之嫣一路采摘着也没抬头,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一处已经荒废的院子。
土墙灰瓦,四下无人,凌之嫣没料到九佛庙还有这样僻静的地方,又见前头还有一片茜草,一时有些犹豫。
周围最寂静的时候,却听身后有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
“凌大夫采药做什么用?”
语气如溪流奔过漫长山谷,轻快不失敦厚,似已等待许久。
刹那间,凌之嫣两肩一抖,眼底星河翻涌。
在九佛庙偏僻的院子里偶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
她定了定神,抓紧手上的茜草,回眸时眼中还在闪烁着:“你怎么会跟到这里来?”
萧潭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的地方,挺拔卓然,目光澄澈更胜当年。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京城这些地方我都很熟,想见你便一路跟来了。”
说完之后,情不自禁扬起笑脸。他脸上的笑意让凌之嫣回想起当年在游荷园时,他拿着两只镯子对她说,“我来给你变个戏法。”
这四年来他身上发生的事,还有昨日在街上见到他时他沉重的神情,凌之嫣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露出笑脸了。
凌之嫣噤声半晌,随即偏转过脸提醒道:“你才刚回来,行事要慎重些。”
下一瞬他身影一闪,已经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凌之嫣手上一捧茜草悉数落在地上,想推开他时他却在她耳边颤声喃喃:“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萧潭闭眼嗅在她发丝间,气息稍平之后他又低吟道,“我每天最希望的就是一睁开眼能回到你身边来,这些年要不是还有这个念想,我好几次都快撑不下去了。”
凌之嫣酸楚合眸,两串泪珠齐齐滚落。
萧潭抱她抱得太紧,话没说完,自己的手臂却发麻了,他松开她又恋恋不舍道:“我最后一次看到你,不是那天晚上你离开王府的时候,是你们一家去感华寺的那天,当时我就在人群里,你穿的是我们一起去青藤山时穿过的衣裳,我记得没错吧?”
凌之嫣忍泪垂眸,那阵子她整日魂不守舍的,爹娘说要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细心挑选穿什么,在衣柜里看到那身衣裳,只觉得它在向自己招手,仿佛它比别的衣裳更暖和,更能抚平她的不快乐。
到了感华寺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件衣裳陪她一起到过青藤山,在山上的时候萧潭轻轻牵了她的手,之后下雨,她病了,萧潭带她下山看大夫,离开医馆的时候,他在马背上不由分说亲吻了她……
冥冥之中,是萧潭的心声在说给她听吧。
过去的事那么多,却不全是浓情蜜意。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凌之嫣泄出微弱颤音,艰难地开了口,“太妃的死,终究与我有关。这些年我总是在想,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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