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郁索睁开眼,从镜子里看他。他垂着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让人看不清眼神。
浴室的雾气还没散完,飘到客厅里,把他整个人都裹在朦胧的水汽里。
谢斯濑关掉吹风机,伸手把她发尾的水珠捏掉:“真的。”
他看向镜子里她的眼睛:“三年前的事早结案了,他没什么心气再管。”
他语气很稳,眼神却在她眼底逡巡,像在确认什么。
郁索看着他瞳仁里映出的自己,忽然觉得这雾气太浓了,浓得让她想伸手拨开他眼前的朦胧,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话。
“饿不饿?”谢斯濑忽然转移话题,拇指摩挲着她下颌线,“我知道附近有家火锅店还不错,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郁索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脸颊的创可贴:“你都受伤了,少吃这些刺激的比较好。”
“清汤,正好你陪我出去透透气。”
她确实有些饿了,刚回来时不觉得,现在隐隐有点想吃东西。难得看到他再三请求,于是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算是答应了。
谢斯濑把吹风机收回原处:“一会儿有礼物给你。”
两人从酒店出来坐进他提前安排好的车内,暖气开的很足,郁索拽了拽身上披着的那条围巾,用余光瞥向他。
谢斯濑上车后没说一句话,大概是太累了,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车内暖气裹着皮革的气味,像层粘稠的茧。
郁索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看它们把霓虹切割成破碎的光斑。谢斯濑的侧脸浸在暗影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无名指上的银戒偶尔掠过路灯,泛出冷冽的光。
两人一路无话,仿佛刚刚的温存并不存在。
车子驶入小路时,郁索才意识到目的地是一家独立火锅店。
灰砖墙上爬满枯藤,暖黄灯笼在暮色里摇晃,推开门的瞬间,牛油香气裹挟着蒸腾的白雾扑面而来。
谢斯濑替她拉开车门,熟练地领着她穿过九曲回廊。包厢里红木雕花屏风隔开了喧闹,桌上已摆好她最爱的香油碟和贡菜。
感觉她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包括胃口。
“鸳鸯锅,行吗?”他垂眸调火,银色袖扣在炉火下泛着冷光。
谢斯濑其实吃辣,但还是听她的话点了清汤,又不想让她迁就自己,索性又改了鸳鸯。
郁索点点头,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因此空间很充足,谢斯濑贴心地帮她把围巾挂在了旁边的衣架,然后才拉开她旁边的椅子落座。
他动作自然到从不让人觉得不自在,有种与生俱来的自洽,仿佛照顾女孩是天赋,而这一切对他来说很简单。
郁索脸上看不清表情,垂眸看着面前的餐具。
她忍不住揣测起他的情史,又立刻意识到这是很过火的行为,因此收起了思绪。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所以我提前叫人点好的,你想吃什么再加。”
他说着便拿起筷子,将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夹起时还细心抖掉多余的汤汁。热气蹿腾在半空,那片涮好的毛肚被放在了她的盘子里。
郁索说了句谢谢,随后才动起筷子。
安静地吃完第一口,忽然开腔讲话。
“其实还有个事……就是今天,我和边灼在走廊里碰见了。”
她话出口,谢斯濑的手顿在半空,新夹的毛肚重新落回清汤里,泛起细密的气泡。
他喉结滚动两下,最终把毛肚夹回自己的盘里:“然后呢?”
“他可能是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我们俩什么关系?”谢斯濑吃掉了盘里的东西,咀嚼结束后才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隔着沸腾的热气,她眸色中闪过一丝波澜。
其实他们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任何交涉,外人看来也是完全称不上熟悉的状态,除了和两人关系密切的朋友能看出些端倪,总的来说依旧扯不上关系。
郁索的防备心太强,以至于和她走的最近的千禾现在都不知道她真正的住址。
可是和谢斯濑的绑定感不止来源于床上,还来源于他们两人共同咽下的秘密。
“如果你想维持现在的状态,我尊重,”谢斯濑把锅的火调小了些,“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对我们俩的关系闭口不提。”
手机铃声在房间突兀响起,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郁索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慢慢转向自己碗中。
谢斯濑看了眼屏幕,眉头微蹙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包厢门开合间,冷气卷着隔壁桌的谈笑声涌进来,她数着铜锅里浮起的气泡,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推开。
“出来。”谢斯濑的声音低沉平静。
郁索疑惑地放下手里餐具,从座椅和餐桌间挪动出来,他伸手要拉她,又在半空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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