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萤百无聊赖地在躬行阁前为驺吾小七梳着毛。
自前不久的夜晚、春桃姐提醒后,她心里便存了事,反复琢磨日后该如何与那位影卫大人应对,才能既不失礼数,又不显奉承。
可一连十数日,回廊尽头不见玄影,她预备好的从容姿态,也渐渐消磨得没了底气。
小七似是觉察出她心不在焉,以覆着绒毛的大头不满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夏萤刚回过神,抬眼竟真望见影卫大人穿过庭院而来。
她提起乱跳的一颗心,不知该如何开口。
怀里,她用手帕包起的小木盒盛着前日春桃姐偷偷带回来的六块桃酥小饼干,那本是殿下宴请公主,珍馐阁做多了未摆盘的剩余。
她一块也没舍得吃,仔细收着在想,若能遇见他,便以此为谢礼,多谢他那时见自己万般没有滋味,将令牌借与她看书。
眼见那身影愈发走近,夏萤的手刚探入怀中,动作却又顿住。
影卫大人并非独行,他身侧还有一位头戴垂纱帽、气息凛然的女官。
她慌忙将盒子向原处塞紧,垂首屏息。
然而,垂纱轻荡,一道目光射如岩下电,咬定在她身上。
薛意如常取出百宝嵌令牌,合入凹槽开门,身影没入阁内,并未停留。
门扉合拢,灵隐却未随之离开,反而转向夏萤:
“你方才,似乎有事呈递影卫?”
夏萤慌乱下跪,瞻视着她道:“回、回女官大人……奴婢……”
她差点就要矢口供出影卫容许自己偶进书阁的事,想起他告诫“勿与他人言”,硬生生转了话:
“奴婢当值之初,驺吾躁动,幸得影卫大人出言安抚,才未酿出乱子……故备了些粗陋点心,想聊表谢意……绝无他意!”
灵隐静静听着,眸子扫过小宫女颤抖的肩。
她本是察觉那细微动作,灵光乍起,巴不得这宫里能有人将薛意的心从死水捞出,分走他对齐雪的痴念,好将他的人和心牢牢锁在影卫的职责与本分上。
可见夏萤如此惶恐撇清,又知晓她无力在其心湖搅起波澜,不免略有失望。
“心存感激无可厚非,”她道,“但宫规森严,谨记身份。”
言罢,她才迈步消失在回廊尽处。
夏萤这才脱力般松气,抬手探到后颈往下的衣裳里,又是冷汗直流。
她软软地靠进小七温暖厚实的毛发里。小七鼻翼翕动,嗅到她怀中桃酥的甜香,激动地嘶哈起来。
夏萤看着它那馋样,无奈地笑笑,掏出终究没送出去的小盒子,打开,将里面六块小巧的桃酥饼干掰碎在手心,喂给了迫不及待的小七。
薛意进入躬行阁后,墨香萦涵润气,与沉寂一道扑来。
他行至西侧三排书架,视线扫过,最终定格在一套极不起眼的《闺阁容仪》上。
他将其抽出,指腹抚过书页,感受着微妙的厚薄之别。
随后,他取出一枚细甚若无的金针,在几处页脚轻轻钻入,手法精准地剥离出一层薄如蝉翼的特制弱形纸。
如此,数册中纸张依次取出,以特定顺序迭放,原本看似教习女子礼仪妆饰的文字下,便显露出另一套笔墨。
慕容冰向民间派遣风闻秘使,东一处西一片,分散誊录抄送《县府舆情录》。
其上记载,正是慕容焕如今代为监国,推行新政所选的关键试点处。
文田县、白马县、满瑜县、斑箫县……民生赋税、政务更迭,乃至地方豪强风吹草动,尽数隐于这些女子礼教枯文之下。
薛意凝神,还需当心处理。脑中铭刻大概后,他将薄纸扔炉烧毁。
闺阁读物再次回到无人问津的架上。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准再跟着我!”齐雪气得唇角微微抽搐,脸颊似被怒火蒸腾的云霞。
柳放低眉下眼地赖着她:“求你了,我不看你,只是过去用树枝衣物搭个帘子,遮一遮也好啊。”
她简直抓狂:“荒郊野外哪来的人啊?在客栈时,我去净房、或是冲澡,你都要守在门外,旁人以为我和变态蛇鼠一窝,我忍了!怎么到了外边,你更不放过我?”
“我还不是怕你做傻事,想着寻死?”柳放冲口而出,被她呛得一双桃花眸都矜不住半分笑意。
幼稚鬼柳放,怎么那么固执?听着他不假思索的真心,她又泄了气。
“我不是说了,我才不信那个时南的鬼话么?”
“你分明就是信了,”他颇有怨屈地,“至少,也是有所动摇的。”
齐雪反倒笑了:“你有什么证据?”
“你……你都不提那个人了。”他目光飘向旁处,“莫不是要放下最后一点……对这世间的执念。”
“哈哈哈哈!!!”
齐雪低头而笑,浪浪然有如清泉泻石,在旷茫的荒野里格外放达。
柳放都有些羞恼起来。
她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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