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解,随即化作温柔的笑容。
“傻孩子,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了?”她觉得儿子的担忧纯真得有些可爱,“妈妈名下的那些房子、铺子,每个月都会收租金,更别说还有其他投资。妈妈的钱够你用几辈子都绰绰有余。”
“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你平安快乐,妈妈就放心了,知道吗?”
女人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楼盘、多少物业,但“收租金”、“几辈子”这样的字眼,已经足够描绘出一个模糊却庞大的财富图景。
听到妈妈的话,池朔音终于不再言语,头也低得深深的,像在思考着什么。妈妈轻飘飘说出的这些话,和他以前的生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母亲的世界,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更难以触及。
玖染菲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下次妈妈再带你买几件好看点的衣服穿,我儿子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池朔音闻言,抬起头。
女人的手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微凉。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要透过他现在的面容,补全所有缺席的时光。
那双和他极为相似的眼眸里,水光轻漾。
“以后不会了……”她的声音有些哽住,“以前的事,妈妈……”
他没让她说完那个“错”字。
池朔音猛地低下头,前额轻轻抵在妈妈的肩头。
男孩闭上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淡淡的馨香瞬间将他包裹。他感觉到妈妈的手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样。
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女人,仿佛抱住一根救命的浮木。
母亲发间的清香,和衣服上柔软的触感,真实得让他想哭。
……
……
……
书房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孤灯,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切割出冷清的形状。
男人靠在椅背里,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桌面,发出沉闷的轻响。
晚餐时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女人为池朔音布菜时专注的侧脸,还有她指尖掠过对方衣袖的细微动作。
他倏地收拢手指,掌心被指甲硌出几道白痕。那些脱口而出的气话此刻在舌尖泛涩,可他绷紧下颌,将一丝悔意压了回去。
目光扫过桌上象征家族权柄的印章,他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慕月言是慕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生来万众瞩目,而池朔音呢?他什么都没有,连慕家的姓氏都没有被赐予。
除了母亲玖染菲之外,家里几乎没人把他当一回事。
而他此刻却狼狈地嫉妒着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人。
真是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目光被那家伙吸引……那家伙有哪点比得上我的?”声音低得散在空气里,“就因为他是你的亲生儿子而我却不是吗?”
慕月言正沉浸在自厌的情绪里,走廊上却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紧不慢,最终在门外戛然而止。
笃,笃,笃。
三声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进。”
磁冷的嗓音响起,比起平时在玖染菲面前的语调,语调有点沉。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目光落在文件上没抬。
也没抬头看来的人是谁,便直接冷淡的开口:“东西放下,出去。”
来人依言将牛奶杯轻放在桌角,人却没动。
慕月言等了两秒,未闻脚步声,不耐地蹙起眉:“还不走?”
他抬眸,恰好对上女人的眼睛。
原本不耐蹙起的眉宇倏地松动了,周身凌厉的气场也悄然柔和下来。
却仍偏过头避开对视,只默默垂下眼帘。
玖染菲轻声试探:“那我先走了?”
她才稍稍侧身,垂在身侧的手指就被轻轻勾住。
慕月言依然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松开,闷闷不乐的话语低低传来:
“你不是把心思都放在亲生儿子身上了吗……既然不在意我,何必特意来送牛奶?”
他嘴上说着疏离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暴露了真实心意——指尖紧紧攥住对方的衣袖和手腕,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玖染菲的视线从勾住自己的冷白手指上,缓缓上挪,最终落在他侧开的脸上。
这人明明拽着她不肯放,却偏要扭过头装作不理不睬。
别扭得让人心头发软。
她轻轻晃了晃被勾住的指尖,反问道:
“难道不在意你,就不能来送牛奶了?”
闻言,慕月言则是抿了下唇。
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
他偏过头,闷闷道:“我也没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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