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突然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句:
“你认为谢家的孩子怎么样?”
庭曦一阵晃神,险些稳不住身形。极端情绪蔓延,大脑仿佛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自然也注意不到“谢家的孩子”指的是谁。心脏仿佛被捏紧。
每当庭柏锐问出“……怎么样”时,一般不会是征询你的意见,而是自以为委婉地下达命令。
他又一次被自己的父亲当作需要踢开的垃圾,趁着还有剩余价值,就赶紧卖给下一家。
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过脸颊,蝶翼似的眼睫都变得湿漉漉,庭曦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张了张嘴,像是在找回对关节和器官的控制权,依旧是轻柔到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啊……都可以吧……”尾音无端落寞。
仿佛说服自己般,神经质的重复道:“都可以……都可以……无所谓……”
甚至没等威严的父亲发话,就快步走了出去。
自欺欺人似的,将所有不开心的事都挡在门的另一边。
“砰、砰砰、砰砰砰!”
仆人敲门的频率越来越急促,厚重的实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动。
庭曦懒懒地躺着,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雕饰繁多的花纹犹如打翻的油料盘搅在一起。
他不吃不喝三天了。照顾他的人快急疯了,不敢硬闯,又唯恐里面的人出什么事了自己也难辞其咎,隔一会儿就要过来敲门。
见里面的人没反应,那些仆人可能自讨没趣的走了。
庭曦转了个身。
这几天他的大脑极度疲倦,可是怎么能无法入睡,青黑的眼圈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明显,仿佛一朵开到荼蘼的花在肉眼可见的衰弱。
刚觉得耳畔清静些,房门又传来扣响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来不及呵斥,就听外头传来父亲洪亮低沉的嗓音,“开门。”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不是好打发的。
庭曦叹了口气,身体对父亲天然的畏惧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披上袍子下床把门打开。
中年男人高大的身影顿时罩住他,属于alpha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尽管这些年帝国已经出台很多有利于oga的法案,但依旧不得不承认,a对o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基因压制,哪怕是血亲也一样。
庭柏锐上下端详他两眼,抬脚便往屋内走去,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怦怦有规律的步子。
军装都没脱去的男人裹挟外头的寒气,与温馨的房间极不和谐,仿佛温室花朵中生长出一颗食人花或猪笼草。
“爸爸。”庭曦喃喃道。
庭柏锐冷漠的注视他,讽刺道:“有出息,打算把自己饿死?”
庭曦睫毛微颤,“不是。”
他的父亲看上去也不是专门来关心他的死活的,沉默片刻,那道如附骨之疽的声音再次缠绕而来:
“明天跟江家的孩子见一面。”
“不。”
庭曦麻木道:“我不想见任何人。”感受到男人隐隐的怒气更上一层,他抿了抿唇,接着断断续续的做一个漏洞百出的解释:“我……最近因为那件事,我想避避风头……”
“哦,避风头。”庭柏锐怒极反笑,“这时候知道避风头了,之前怎么不避?”
他的父亲摇摇头,失望至极,“你学会跟我耍花招了,为了一个外人,一个alpha,一个不一定能坐上皇位的小子。”
庭曦不再说话。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触怒对方。
解释太多反而显得苍白,语言在这个时候更显无力。
也许是他的无能,他跟父亲这么多年都很少能有平静的交流,相比之下,父亲的其他孩子就做得很好。父亲不喜欢他,所以他也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撒娇耍赖。
唯一给过他近似“爱”的人,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庭柏锐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当他意识到牢牢掌控的孩子第一次在他说话时走神,怒火就几乎打破他沉稳冷静的面具。
庭曦的下巴被抬起,被迫直视父亲审视的眼神。
心脏再一次被那种夹杂着敌视的眼神刺痛。他当作亲人的人,却把他当敌人,多么讽刺。
声音极轻,却透出一股坚定:
“我不。”
大掌松开他的下巴,庭柏锐冷笑道:“好、好好好!”一连说了这么多“好”,可见其愤怒。
“我的孩子,落到今天的境地都是你在咎由自取。alpha悲悯道。
庭曦心头掠过一阵茫然,本能觉得不好。
庭柏锐拍了拍手掌,几个仆人端着托盘应声而来,低眉顺眼将东西奉至眼前。
——白色注射器赫然在目!瞳孔霎时一缩!
“按住他。”男人平静的指示。
然后,连反应都来不及作出,他仿佛成了提卡监狱的罪人,平时连近身都不被允许的仆人七手八脚按住他。
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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