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对啊,我是乡试后才被仙鹤给叼来的啊,如果中举,可以去京城参加会试,可能会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啊!”顾里失心疯般地喃喃自语,最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一把抓住朱知袖子:“快,我们快回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唔,那我就只能变回原形才能载你了,不害怕吗?”“老子都有可能当举人老爷了,怕你个蜘蛛精?”顾里拍着胸脯,可下一刻,当蜘蛛精巨大的白色身体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仍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秋高气爽,阵阵秋风中,忽然传来一阵阵不成调的惨叫:“喂!商量一下,让我昏过去好不好?我害怕呜呜呜……”京城的初春向来不怎么友善,即使是阳春三月,也依然残存着些许冬的寒冷。就如此时的奉天殿,虽然燃着二十多个炭盆,然而由于皇家气派的需要,大殿过于空旷宽敞,所以仍然是寒气逼人,将一溜两行的大学士和一二品大员,以及那三百多个新鲜出炉的贡士生生冻成了冬天里的鹌鹑。但同在大殿中的顾里可不属于鹌鹑队伍中的一员,冷冷的大殿里只有他在冒着汗,需要时不时偷偷伸手在脑门上抹一把,不然汗水滴落在试卷上,会影响成绩。虽然他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可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在这个地方进行科举的最后一关,他不想放弃。性命可以丢掉,但他要争取把自己临危不惧慷慨赴死的名声写进史书,流芳百世。没错,顾里就是这么想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悲观?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放心,不灌水,争取三百多字就交代清楚前因后果。)三天前,会试放榜,拥有妖君大人祝福加持的顾里没碰上什么幺蛾子,在考试中超常发挥,高中杏榜第三名。只可惜春风得意的喜悦无人分享。自从上次经历了蜃龙幻境后,白云子深感修为不足,回到桃花观就捧着一只蜃龙爪子闭关修炼去了。而蜘蛛精在食物充足的元气眼里,没有大事也是不肯挪窝儿的。最后为了排解旅途寂寞,更为了省盘缠,顾里将白云子的大仙鹤给夺了过来,一路骑鹤进京,也算是赚足了眼球。于是高中后可以拍掌相庆的,唯鹤兄而已。恰逢城隍庙有庙会,一人一鹤便去凑热闹,逛了大半天,正和人挤着一起看“太后重病求名医”的皇榜时,却被一个少年偷了钱袋。也是这小偷倒霉,手刚拿着钱袋抽出来,就让仙鹤一口叼住了手腕。顾里一看这小偷岁数也不大,被抓住了还抿嘴倔强地不吭声,让他一下子想起年少的自己,于是照着少年pi股狠狠给了几巴掌,又让仙鹤用长嘴把人啄了好几口,就把对方放走了。
这本来只是件小事,在看见皇帝之前顾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在来到奉天殿看见皇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龙座上这位少年天子,分明就是那天被他揍了好几巴掌的小偷。之所以立刻就认定了,而不是怀疑天子和小偷只是长得像,是因为在顾里看清皇帝的同时,皇帝也看到了他,那震惊之后就显露出来的玩味阴险笑容立刻就把顾里心里那点卑微希望彻底打灭。“我和你说鹤兄,赶紧回去给蜘蛛精报个信儿,让他快来京城救我,晚一会儿就只能给我收尸了。”充满梦想的奉天殿成为了驶往地狱的大马车,顾里甚至不知自己是怎样做的那篇策论,一退场就用最快速度赶回客栈内,一把搂住正悠然梳毛的大仙鹤,涕泪横流地交代着。仙鹤还不等问是怎么回事,门外便响起一个尖细声音:“苏州府举子顾里在不在?皇上口谕,命你立刻入宫见驾。”泥马连点刀下留人的时间都不给吗?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也要等到午时才砍头好伐?怎么说也是皇帝来的,要不要这么睚眦必报?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个面色阴沉的老太监,身后是十几名御林军,看来顾里若是抗旨不遵的话,他们打算用绑的。其中有几人还将不善的眼神投到仙鹤身上,暗道好漂亮高大的仙鹤,或者可以一起绑了,煮一锅大概够吃两顿呢。仙鹤那可是灵禽来的,一见苗头不对,振翅一声长鸣,就撞开窗子飞出去,瞬间直上九霄,只看得一众人等啧啧称奇。养心殿作为皇帝的寝宫,此时倒是春意融融。暖阁内只燃着两个炭盆,少年天子一身白色道袍,舒舒服服倚在罗汉榻上,支着一条腿正在看书,听见外面有人通报说顾里来了,他便随口说道:“宣。”顾里跟着一个小太监走进来,面色还算镇定,因为心里在飞快思考拖延时间的办法:扒门框?说废话?装昏迷?好像都不怎么靠谱,或许可以要求吃一顿断头饭?怎么说也是皇帝,得有一点皇帝胸怀不是?虽然对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胸襟宽广的模样。“顾里是吧?”少年天子没等顾里下跪参拜,就淡淡道:“不用拘束,坐吧。”“谢皇上,学生不敢。”不管怎么说,顾里也是经过殿试的贡士,因为殿试时皇帝是名义上的主考官,所以他们这种人在目前这个阶段,有个学名叫做“天子门生”,因此他才会在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皇帝面前自称学生。“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在城隍庙时,胆子不是很大吗?你身边那只畜生胆子更大,朕这手腕和pi股被它啄出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愈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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